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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氏苦笑道:“成兄,如此时刻,我们哪里还有心思喝酒……”

介氏目光一闪,忽地动容道:“越国王室专供的白茅?你……你怎有这样的酒,难道……难道……”

他这一说,众人都是各族族长,远比普通的东夷汉子精于心机,立时有所领悟,不由齐齐变色,耸然看向成智午。

成智午笑而不答,却道:“诸位,我这儿有个好消息,是关于钟离谷古君海的,你们想不想听?”

提起古君海,几人不由咬牙切齿。要不是古君海,他们何以这般狼狈,古君海几次攻击,双手染满了他们族人的鲜血,他们恨不得食其肉,饮其血,难消心头之恨。一听这人名字,几人眼睛都红了。

阳氏咬牙切齿地道:“古君海?提起那凶魔,能有甚么好消息!若说好消息,除非那古君海已暴毙身亡,受了天谴!”

成智午微微一笑,说道:“呵呵,差不多。古君海现在还没有暴毙身亡,不过……他的大限却也快到了。”

又是一个爆炸性的消息,几人迫不及待地问道:“成兄,你到底有什么消息,快快讲来给我们听听。”

成智午含笑道:“大盗古君海自从在钟离谷扎下营寨之后,独断专行,耀武扬威,较之当初的展跖更加跋扈。季氏家臣公山不狃和仲梁怀,展跖在时对他们也礼敬有加,而古君海原本是与他们平起平坐的人物,现在却爬到了他们头上,驱使他们为自己卖命,二人已生反心,正在秘谋杀死古君海。”

阳氏急急地道:“怎么可能?如此机密,一个不慎泄露出去,立时便是杀身之祸。他们怎么可能大意到让你知道?”

成智午道:“不是我打听到的消息,而是他们主动透露给我知道的。”

“主动透露给你?”

“不错!”成智午庄容道:“古君海的势力在公山不狃和仲梁怀之上。若杀古君海,两人实力必然大减。他们本是三桓家奴,一旦力弱,天下之大,难有容身之地,唯有得到我东夷部落的认可,他们方能在这里得到一席之地容身。

古君海的人掳去我们不少族人,从这些人口中,公山不狃知道我们不赞成东夷立国。须知东夷一旦立国则归附吴国,而吴国大王庆忌与鲁国是盟国,他的两位王妃更是鲁国三桓宗室之女,彼此关系之密切可想而知,因此一旦嬴蝉儿立国称王,便连东夷也没了他们存身之地,于是他们找上了我……”

说到这儿,他顿了一顿,郑重说道:“只要我们答应将来划一块地方给他们割地自立,他们便将那双手染满我东夷人鲜血的大盗首级双手奉上,同时帮助我们破坏嬴蝉儿立国之事。你们看怎么样?”

几位部族族长对古君海皆恨之入骨,说起来,公山不狃也是古君海的帮凶,可是冤有头、债有主,不管怎么样,主使者是古君海,没有不恨持刀人,却恨他手中刀的道理。再者说,这伙悍盗十分了得,在鲁国大军的讨伐下犹能东奔西走,他们可没有力量歼灭这伙为祸东夷的大盗。如果能借公山不狃和仲梁怀之手除去这个心腹大患,便饶过了他们,划一块土地给他们也无妨。反正东夷土地辽阔,各部族靠山的吃山,靠水的吃水,大片土地都荒芜无用。不过……

几位族长沉吟良久,郭氏族长方徐徐说出了大家心中的担心:“成兄,与公山不狃和仲梁怀尽释前嫌,划一块无主之地给他们倒也无妨,只要能杀得了古君海那大盗还是值得的。可是,到那时就算加上公山不狃和仲梁怀的人马,我们能对得了嬴、风两大氏族,还是对付不了吴国人马呀。”

成智午嘿嘿一笑,得意地道:“这就要说到另一路援兵了,不过众位族长我成智午虽然信得过,但是此事干系太大,还要各位共同立下不得泄露的血誓,我才能够告诉你们。”

众人无奈,只得举起手来,向天地鬼神发下东夷族中最毒的誓言。那时天下人莫不崇信鬼神,少有敢于破坏誓言的,夷人部落尤其如此,见众人郑重发下誓言,成智午放下心来,这才压低声音说道:“我告诉你们吧,宋国的确不能久战,但吴国近来种种举动已令邻国猜忌不安,楚越两国有心攻打吴国,一举消除心腹大患。

如果吴国发兵伐宋,后方必然空虚,楚越两国便会趁机出兵攻打姑苏。试想,楚越两国联手,趁吴国内部空虚出兵征讨,吴国必受重创,到那时吴王庆忌最好的结局也是元气大伤,只能缩回吴国,哪里还有余力为东夷撑腰?嘿嘿,现在你们有信心对付那个女人了么?”

※※※

东夷大地上,几位身背箭壶长弓的矫健武士从野草丛生、片片荒芜的原野间策马驰过,呼啸而去……

他们行色匆匆,没有人知道他们从哪儿来,又到哪儿去。

数日之后,悠悠大江之上,一叶偏舟飘摇而来,此时正是细雨缠绵的时候,立在船头,身披蓑衣的那个中年汉子,正是那几名武士中的一人。

船过大江,便到了江南邗邑,他被迅速接近吴王庆忌所在的军营。

庆忌听罢来自东夷的最新消息,不禁仰天大笑:“万事俱备矣!蔡大夫,你速赴彭城,向赤忠将军传达寡人旨意,与宋国好好的演上一出大戏。”

“臣遵旨!”早已做好起行准备,一直在等候着这一天的吴国行人蔡义精神一振,立即拱手答应。

“午冬至,你马上赶去钟离谷,命他们依计行事。”

“诺!”

午冬至重重一抱拳,也转身退了下去。他原是展跖手下,当初在鲁国漆城被庆忌招降,在卫国时便已已做了两司马。后来因为人机灵,熟悉鲁国风土人情,且深谙蛇行鼠窃之术,便被调进了耳目司,公开身份是行走于鲁吴之间的一个商人。如今他已和昔日群盗重新拉上了关系,是可以自由进出钟离谷,帮他们销卖脏物,购买药品、美酒等不易劫掳之物的贼商。

庆忌又自袖中摸出一道虎符,唤来耳目司的一个信使,那人身材瘦削,相貌平凡,看起来毫不起眼。见了庆忌也只长长一揖,一言不发。

庆忌吩咐道:“你通过耳目司的渠道务必安全赶去於余丘,俟嬴蝉儿称王三日之后,向梁虎子将军呈上虎符,他自然知道该怎么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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