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韦铁头赶紧去带路。

于金水和于金海等人想跟着去看看,让云松给赶走了。

龙宫的消息是机密!

韦铁头家里在罗酆岛的中间偏北区域,他介绍说那一片住的都是韦姓人家:

“我们那里是风水宝地,出了一个大官呢,就是现在的闽州总督韦天子!”

风水宝地破破烂烂,房屋东倒西歪,其中不乏倒塌不能住人之所在。

云松揶揄韦铁头道:“你们这里出了个总督,但是怎么还这么困难?总督没帮衬一下你们?”

韦铁头讪笑道:“你可不知道,韦天子这个人一点不念旧情,别说我们了,就是他不出五服的亲戚他都不帮衬,他亲大伯和亲叔叔去上门找他来着,结果被揍了一通给赶出来的!”

他说着推开门,一条瘦骨嶙峋的狗正在晒太阳,看到云松到来它立马翻身而起呲牙咧嘴。

阿宝肥硕的身影紧随其后。

刚爬起来的老狗四肢一软又倒在地上。

韦铁头家里就他和老爹韦六斤两人,他妈当年是被骗来的,生下他以后趁着韦六斤不注意跟了一个来岛上贩鱼干的跑了。

韦六斤年纪不大才四十岁,但长发长须、皮肤黝黑,整体看去就像个老头。

他缩在一床烂褥子里晒太阳,一边晒一边捉虱子,捉到了就塞进嘴里嘎嘣一下。

不为了吃,就为了听个响热闹热闹。

韦铁头嚷嚷道:“爹,有贵客上门找你,你赶紧把裤裆捂住。”

他讪笑着给云松解释:“家里穷,我爹就一条看得过眼的棉裤,所以平日里不出门就不穿,否则磨坏了不好补。”

云松有些心酸。

这是真的穷。

韦六斤知道他是谁,毕竟云松来罗酆岛也有十来天了,他一来就是风云人物,满村都响彻着他的传说。

他给云松问好,云松便笑眯眯地说道:“六斤叔,我今天来看看你,来的着急没带多少东西,你见谅呀。”

韦六斤憨厚地笑道:“善人你客气了,你来看我就让我受不起了,你还要带多少东西呀?少带点就行,带一个馒头来也行!”

云松实际上什么都没带。

他刚才那就是客气话。

结果人家当真了。

还好他身上有钱,就掏出一个银元递给韦六斤,韦六斤就跟生怕他反悔一样,接过去便塞进了盖在下半身上的烂被褥里。

至于藏哪里了,这个云松不敢想。

送礼结束,他便直入主题:“六斤大叔,我听人说你见到过海市蜃楼?”

韦六斤说道:“对,海市蜃楼,你们有文化的人这么说,我们这里叫云上城,云里头仙人的城!”

云松问道:“那你是不是见过一个很像龙宫的地方?这能给我说说吗?”

韦六斤笑眯眯地说道:“龙宫?龙宫谁见到过?没有,这个我没见过。”

云松下意识的皱眉。

他意识到这个看起来憨厚老实的渔民其实很精明,或者说他有着市井小民式的狡猾。

从他口中要探听点消息那可不容易了。

还好他可以变为伥鬼。

他正琢磨着去那里变身为伥鬼然后出来忽悠韦六斤,这时候韦六斤又说话了:

“善人呀,我昨晚上听人家说,你是个什么大少爷,那你怎么穿道袍啊?”

云松说道:“哦,因为贫道出家了。”

韦六斤说道:“哦,那善人你出家之前是大少爷,那你肯定很有见识,你是个有本事的人!”

云松笑了笑没接这话,他不想跟韦六斤闲聊。

韦六斤也明白这点,他接着说道:“你是个大善人,这个我知道,我崽这些天老夸你了,不过我真没见过龙宫。”

“就是见过一座黄金一样的漂亮宫殿。”他又紧接着补充道。

云松问道:“黄金一样的漂亮宫殿?什么样子?”

韦六斤说道:“那宫殿可好了,通体金黄色,但是它不是黄金,它更不是黄铜,说起来有点像是听人家说过的黄玉。”

“那个宫殿一体都是这黄玉似的东西做成的,雕刻成了个龙头的样子,真是好看又威风!”

云松心里一喜,道:“这就是龙宫!”

根据他打探到的消息,龙宫是由一种叫做龙玉的东西雕琢而成,韦六斤现在说的分明就是龙玉!

韦六斤显然是知道这答案的。

他笑眯眯地说道:“哦,这就是龙宫呀?那我还真是见过,嘿嘿。”

云松问道:“那你能把你当日见到的场景告诉我吗?”

韦六斤笑着摇头。

云松掏出一把大洋在手里摇晃着:“你只要把信息全告诉我,这些钱就是你的!”

韦六斤说道:“我不要钱!”

这话让云松有点诧异。

韦六斤又说:“这个龙宫的消息很重要,对不对?它很值钱,你这些大洋顶多几十个,它们可买不到龙宫的消息!”

他说着重新笑了起来:“你不用糊弄我,我看到这个龙宫以后便赶紧回了家,当天晚上我睡觉后梦见我爹娘了,他们俩给我托梦,说这消息很值钱很厉害,不许我乱说。”

“但是……”他又话锋一转,“善人你对我家帮助多,你要是想知道,那只要答应我一件事,我就可以一五一十的全讲述给你!”

云松问道:“什么事?”

韦六斤笑道:“善人你是能耐人,你帮我想个主意,让我崽子能当官!只要他能当官,哪怕是个鸡蛋大小的小官,那我就把我知道的都说给你!”

云松一听难了。

他哪有关系能让韦铁头当官?

再说,就这韦铁头能当官?

他扭头看去。

看到韦铁头蹲在狗窝旁边给狗抓虱子。

他不说话,韦六斤也不说话。

小老头很能沉得住气!

云松叹气道:“那我看看能不能给铁头买个官吧……”

韦六斤等的就是这句话!

他说道,“买官?买官行呀,我们韦家出了个大官,你应该知道吧?现在闽州的总督就是我们韦家人!”

“韦天子?”云松问道。

韦六斤点头:“对,不过他是啥天子呀,他叫铁盖,大号韦铁盖,以前出海碰上了军阀抓壮丁把他给抓走了,结果没想到他走了大运气,现在竟然成了我们闽州的大总督!”

“所以你看你是能耐人,你想个办法让我家跟他搭上线,他是大总督,手指头缝里漏出来一个小官就够我家崽吃饱喝足了。”

云松说道:“你这事不该找我啊?他跟你家是亲戚,你去上门拜访他——哦,你们一直贫困,所以没法去找他?或者说没有钱买礼物去让他……”

“不是不是。”韦六斤打断他的话。

他的表情有些失望了,说道:“压根不是这回事,哎,你可能也帮不上忙,我看你这个人有善心但是没啥手段。”

韦铁头说道:“道长你有所不知,铁盖叔这个人可怪了,他爹娘死的早,他是他爷爷拉扯大的。”

“然后他家里亲戚不少,叔伯就有两个,他们家里人长得魁梧结实呢,所以他叔伯在外面给人扛大包、出大力,赚了钱就在外面起了大瓦房,都从我们罗酆岛搬走了。”

“这不是现在铁盖叔发达了么?他的叔伯就想去讨个官,结果你猜怎么着?他派亲兵把他叔伯给打了一顿,还把他叔伯的房子给拆了,最后把他们赶回了这罗酆岛上当穷打鱼的,都不让他们再去扛大包!”

云松一愣:“这么狠?他叔伯以前欺负过他?”

韦铁头摇头道:“没有,这怎么欺负?他叔伯很早就搬走了。”

韦六斤叹气道:“估计是他看着他叔伯在外头过好日子而他跟他爷爷却吃苦遭罪心里有怨气吧,铁盖确实是个苦命人,小时候喝不上奶,全靠他爷爷嚼烂鱼肉给他吃,几个月大开始就吃这个给吃活了。”

“可是这孩子不喝奶好歹得喝个面汤米汤,他没捞着,就吃烂鱼肉,结果吃的从小肠胃就不好。”

云松问道:“那他爷爷什么时候没的?”

韦六斤说道:“二十来年了,铁盖小,他今年是三十、三十四岁?反正三十四五,那年他爷爷病了,铁盖只好自己去摇船打鱼想赚点铜板给他爷爷看病。”

“他是孝顺孩子,结果,唉,”韦六斤叹气摇头,“当时正好军阀开始乱了,他在海上让人给当做壮丁拉走了。”

“他爷爷听说这事后着急又害怕,最后没挺过去,过了几天就没了!”

云松问道:“那他叔伯当时在做什么?”

“做什么?在外头做工。”韦六斤说道,“他叔伯挺不是东西,老头死了也没回来,还是我们本家几个人一起去找木头给他打了口棺材葬掉的!”

他说着开始长吁短叹:“我家对铁盖他爷爷可没话说,当时他爷爷病了,我可是没少去送饭,这铁盖不念旧情,发达了不回来报答我们也就罢了,还打了他叔伯、扒拉了他叔伯的房子!”

“狠,他是真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