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调戏报复道:“本官只相信有过欢情的女子,蜻蜓点水做不得数。”

俞娘子脸红薄怒,“请大人自重。时候不早了,放与不放行大人自己看着办,却不知眼下还有别人为你效劳么?”

这句又说到李大人心坎中去了,识破对方图谋的心理优势当即荡然无存。是啊,无论靠谱不靠谱,这位俞娘子似乎是目前唯一可用之人。至少从她说出来的话里没有发现什么漏洞,一切都能自圆其说。

最难消受美人恩啊,人家如此积极主动地愿意施恩报信….真不好消受。

李佑理了理思路,刚才智者千虑必有一失也就罢了,现在应该先评估一下风险问题,从她嘴里抠出点杜家的具体情况,然后才好有的放矢。

想定后,李佑开口问道:“听你说来似乎那杜老爷对你很着迷,你可知道杜家究竟有些什么勾当?本官总觉的不像是平常耕读人家。”

俞琬儿老老实实回答道:“杜正简和奴家炫耀过,他们乃是高邮地面上的大盐枭,盐城、兴化这两地产出的私盐,有半数以上由他们杜家通过高邮水路,避开运盐河,从盐场运到瓜州和仪真下江。”

李佑虽然有心理准备,但仍忍不住吃了一惊,这规模可不算小。“你如欲报仇,为何不去举报?”

“李大人这是嘲弄民妇没有见识么,杜家做了一二十年都没有问题,岂是弱女子能借此掀翻的?没有实证先不说,那杜家之上更是有大人物。想必大人你一定知道扬州城里的金百万,据杜正简亲口所言,他只是跟着金百万混饭吃而已,主要管顾高邮地面事宜。有那手眼不知有多深的金百万一手遮掩,普通官司岂能动得了杜家?只要那金百万不倒,告杜家有什么用处,一方土豪大族就是地方官也得让三分。”

俞娘子偷偷瞄了瞄李大人的脖子,有一句憋在心里没有说出来——除非杜家有个杀官造反之类现行大罪。不过好像有点舍不得了。

金百万…李佑更加惊奇的听到了便宜老丈人的名字。看起来如此彪悍的杜家居然只是老丈人手底下一支人马?

他原先就怀疑这短短十几年内迅速崛起的风云老丈人不地道,私底下肯定有不干不净地方。但他在江淮根基太薄弱,所以根本无从查起,只能在心里存疑。这个时候居然误打误撞的得知了一点点线索…

如果上辈子书中武侠世界真的存在,那金百万老大就素那传说中的盐帮帮主啊,杜老爷就好似盐帮高邮分舵的舵主,小说总是有原型的。

在这紧张时刻,李佑的思绪越飘越远。金老丈人手底下绝对有现成的产运销一条龙成熟组织哪,只要能掌控住,某公主的盐业托拉斯大业就有望了,又何必辛辛苦苦的另起炉灶?

至于私盐非法不是问题。别人没有办法,接手后肯定是烫手山芋,就连皇帝大概出于舆论也要有所顾忌,被大臣群起而骂堂堂天子与民争利、贪心敛财不是好玩的。

但某公主一边没有皇帝身份的顾忌,一边却可以借来皇权的背景堂而皇之,肯定能将私盐什么的漂白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一点私盐算什么。

这种时候他竟然走神?俞琬儿再次发问道:“时间紧迫!李大人究竟放不放奴家出去?须当机立断!民妇愿替大人报信去!”

李佑醒过神来,问题又回到了原点。杜小姐到底是美貌可爱还是丑陋?最影响判断的还是这点啊。

俗话道,娶妻娶德纳妾纳色。这年头娶妻找个丑点的没人笑话,娶谁为妻本来就和本人的想法关系不大,有迫不得已苦衷的比比皆是,也只能用“娶妻娶德”聊以自慰了。

纳妾则不一样,特别是李佑这样的名人。官场之外,“曾因酒醉鞭名马,生怕情多累美人”的公众形象已经有口皆碑的固化了,定要和美人醇酒联系在一起的,若无缘无故的被骗搞了一个丑女就是街头巷尾、宴前席后的大笑柄了。

他要维持自己的名士形象,那就一定要坚决保持住高眼光、高品味,说白了就是珍惜生命,远离丑女,大众偶像伤不起啊。

“杜大小姐确实貌丑如母夜叉,如有谎言,教民妇万箭攒心而死!”俞琬儿立誓道。

此时,忽然听见外面院中家奴高声道:“见过大公子!”

有人来了?李佑问道:“大公子是谁?”

俞娘子答道:“杜区,你若今晚去过谢三娘家,应当见过的。”

李佑叹口气,拍了拍俞琬儿的肩膀,让开了身位,她非要去也拦不住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