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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貌似是合情又合理的要求,乃是断案的最基本原则,却让班位最前的首辅徐岳陡然变色。他本来已经微微放下心,但这一刻又提了起来,李佑果然在这里暗暗包藏祸心!

现在文华殿中的大臣都是准备参加廷推的,地位和级别都不低,除了掌科与掌道、以及侍班翰林、中书之外,都是各部院三品以上大臣,最低的也是侍郎。

也就是说,户部山东司郎中当前没资格入文华殿,人不在此。如需对质,还要遣人去户部将他叫过来。

那么麻烦就出在这里!该郎中并不知道文华殿中之前发生的一切,他若贸然被叫过来,在御前被质问对两淮余盐之事是否知情,正常人的反应都是下意识否认罢,谁肯平白无故的认下失职?他若否认不要紧,让丁同门没命就坏事了!

却见天子点头道:“李卿所言极是…”

徐首辅立即站出来,奏道:“从户部召人至此,总要费时半个时辰,今日群臣毕集,岂有空等之理。户部尚书在此,至今尚未作答,户部是否知情,问他自可决也!”

晏尚书愈发感到今天来到文华殿真是个错误,前有李佑后有徐首辅,都不让他安心!廷推又不用亲自到场,早知如此就以病假在家休息了。

徐首辅的意思,显然是暗示他认下失职和纵容,为丁大人分担罪责,免得真判成了死罪,作为徐彭联盟的属下,他有这个义务!

对此晏尚书陷入了极其为难的处境。承认知情纵容,他就背上污点,别想入阁了;若违逆了首辅的暗示而矢口否认,从而导致丁运使陷入死境,后果也不会很妙。

自己入阁不但依赖彭阁老,也是要靠首辅支持的。这些支持都已经当做有利因素计算在内,若此时得罪了首辅,简直不堪设想哪。

“首揆所说,未免有些牵强。案犯所指认的是山东司,此时何须户部尚书越俎代庖?还是先将该司郎中召来对质。”有人为晏尚书解围道。

殿中众人顺着声音望去,说话之人赫然是彭阁老。这绝对是不同寻常并意味深长的,近些年来,徐首辅与彭阁老二人从未在朝议上唱过反调,今天却出现了!

徐首辅见居然是彭阁老出言反对,心中暗怒。

人人皆知丁某人是他的同门,同门之情且不说,东窗事发被判也就认了,他可以摆出公正无私的架势不管,但前提是能保住这条命。

但若丁同门成了死罪,那对他的声望就是个严重打击,连个同门的命都保不住,那还算什么首辅?别人必然要看轻他。

人命与前程,哪个更重要,这彭春时难道体会不到?徐首辅脸色阴沉,又反驳道:“山东司莫非不在户部尚书辖下?恰好尚书正在此,先问过他有何不可?若确认知情,便可迅速结了案,不知省了多少工夫!”

彭阁老沉默片刻,又坚持道:“先问过山东司才好,刑名之事必须慎重,次序不能错,哪有随意株连的道理!”

在彭阁老想来,事已至此,丁运使无论是死是活,都是条没什么用的咸鱼了,应该当机立断听天由命。舍不得弃子,后果是一起被拖累!

再说那山东司郎中来了还不见得怎么说,丁运使也不见得一定会死,何必自乱阵脚的先把晏尚书抛出来?

彭阁老年近古稀,知道自己在朝没几年功夫了,而晏尚书就是他选中并着重培养的接班人,将来是要传承衣钵的。怎么愿意因为丁运使这个阶下囚,就无意义的牺牲掉?那这些年的心血全都白费了。

此刻殿中所有人都打起了十二分精神,徐首辅与彭阁老两人对峙的场景可谓是千年等一回的罕见情况。

徐首辅见彭阁老仍不肯相让,脸色越来越冷。这彭春时倚仗资历,惯会倚老卖老,对他这个首辅缺乏敬重,但他大度忍了,今天竟然公开拆台,这怎么能忍得了?

彭阁老见徐首辅还坚持牺牲晏尚书,面色也极其难看,他并不想公然与徐岳叫板,但徐岳竟然准备拿自己接班人的前程去救一个死囚,这种赔本生意也亏他想得出来!

当初徐岳也不过是内阁晚辈,只是运气实在好,才跃居到他上面成了首辅,否则这个首辅位置本该是他坐!

从众人视线里消失了一会儿的李大人突然又出现了,站在在徐首辅和彭阁老中间,诚恳的劝道:“两位阁老,同殿为臣,有话好说,不要伤了和气…”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