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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李建成大吃一惊,“这……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元庆说是昨天中午,唉!我们还是晚了一步,没有最后见圣上一面。”

李渊心中不胜遗憾,脸上掩饰不住他的内心沮丧,他没有能最后见圣上一面,他未尽人臣之道,而且还可能会被御史弹劾,尽管一个月前圣上颁诏,不准天下刺史进京探病,其实也就是不准天下刺史来送葬,但他是陇州刺史,又是皇亲,圣上在离他治下不远的仁寿宫驾崩,他却不在场,这无论如何说不过去。

旁边李建成心中也很失望,他已经得到举荐为官,现在圣上驾崩,新帝登基,一切又要推到重来,他举荐做官之事又变得遥遥无期了,他心中不由长叹一声。

只有李世民不关心皇帝驾崩,相比皇帝,他更对眼前的杨元庆感兴趣,他的师傅长孙晟给他讲过杨元庆的故事,他很崇拜杨元庆。

李世民牵住杨元庆的手,好奇地抬头问他:“元庆大哥,你真是十岁从军吗?”

杨元庆蹲下,按住李世民的肩膀,眯起眼睛笑道:“快点长大,到丰州大利城去,我请你喝马奶酒,说不定我还能带领你和突厥人作战,你怕死吗?”

李世民拍拍胸膛,“死在沙场,是我的荣耀,战士是没有怕死的。”

李渊见杨元庆说得认真,便连忙拉过儿子,干笑一声道:“杨大哥是和你说着玩的,你还当真了!”

杨元庆也笑了起来,他接过伙计的纸包,付了钱,便对李渊拱拱手道:“世叔,那我先走了。”

李渊也向他拱手回礼,“贤侄,我们后会有期!”

“杨大哥,再会!”李世民也向他招招手。

“再会!”

杨元庆摆摆手,又向李建成点点头,便拎着长槊和马袋下楼去了,看着杨元庆走远,李世民仰脸问父亲,“爹爹,你怎么不准我去大利城?”

李渊最喜欢这个聪明无比的次子,他摸着李世民的脑瓜笑道:“等你长大后再说。”

他觉得还是不够教育儿子,又蹲下来对他肃然道:“你要记住了,任何时候都不能把自己的性命交在别人手上,你记住了吗?”

李世民点点头,“爹爹,我记住!”

“走吧!我们吃饭去。”父子俩进屋去了。

“夫人,元庆说他有事,先走一步。”

……

在咸阳酒肆和李渊父子偶遇,使杨元庆已经开始意识到,人心并不是他想象中的那样简单,不是非黑即白,一切事情都是变化之中,所有人都会随着环境的改变而改变。

李渊对杨坚驾崩的悲伤痛哭是出于真心,此时此刻,李渊绝对没有想到,他有一天会亲手推翻他所痛哭的这个皇帝所建立的隋朝。

李渊更不会想到,他儿子李世民会亲手杀死手足兄弟,再逼他退位。

历史本来就是一笔糊涂帐,谁也不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

杨元庆的心结终于豁然解开,其实他根本就不用去考虑杨广的阴毒狠辣,历朝历代,哪个帝王不阴毒狠辣?

杨坚也是一样,如果他不毒辣阴狠,他又怎么可能篡位当上皇帝?登基后几乎杀绝北周皇室。

杨广的狠毒也很正常,是一种正常的帝王品质,只要他不触犯杨广的底线,杨广又何必杀他,就像昨天一样,杨广不是也没有杀他吗?

其实对于一个帝王,不用去考虑他的人性善恶,他的仁德道义?他杨元庆只要管好自己,只要顺其自然,他是杨素之孙,就应该支持杨广,这就是自然。

既然他答应为大隋帝国之盾,他就应尽力所为,如果有一天,他无法阻止杨广覆灭,无法阻拦历史大潮,那他就该顺从潮流,接过杨广的大业之旗,继续捍卫新的大隋王朝,这并不违背他的誓言,这就是自然,就是天意。

杨元庆猛抽一鞭战马,向京城疾驶而去。

……

杨约在两天后便成功夺取了京城的兵力,控制整个京城,随即发布皇帝杨坚的死讯,并公布杨坚遗诏。

“皇太子广,地居上嗣,仁孝著闻,以其行业,堪成朕志,但令内外群臣,同心戮力,以此共治天下,朕虽瞑目,何复所恨?”

一时满城裹白举哀,皇帝杨坚的节俭自律早已深入人心,他在位二十余年,天下承平,社会安定,他的去世无疑使无数京城人俨如失去了父亲。

五天后,隋帝杨坚的灵柩返回京城,数十万人自发去朱雀大街迎接灵柩的归来,人们为杨坚披麻戴孝,跪地号哭大恸,整个京城仿佛置身于一片凄风惨雨之中。

在大兴殿前为隋帝杨坚出殡后,太子杨广在大兴殿接受百官朝贺,正式登基为大隋天子,他尊父皇杨坚的庙号为文帝,但暂时还没有更换年号,杨广初即帝位,他有太多的事情要做,他雄心万丈,要完成父皇未尽心愿,他要创造千秋功业,但此时此刻,杨广的帝位并不稳固,内战的阴影已经笼罩在大隋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