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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虞并不气馁,徐徐说道:“诸乡的不满,孩儿以为无非就是水、土二字,水即水源,自古以来,相邻两个乡为了水源而发生冲突,屡见不见。但等璟公渠竣工之后,从东往西有沙河、从北到南有璟公渠,这两条河渠可基本上覆盖我鲁阳全境,并且,沙河水源丰富,而璟公渠则是引汝水,水流亦是富足,想来境内诸乡不至于会因为用水而引起什么矛盾;再说土,即农田,这几日我与郑乡长多次谈过,据他所说,我鲁阳县境内仍有不少荒土、瘦田无人问津……”

鲁阳乡侯摇了摇头:“瘦田可不利于耕种,纵使分给那些难民,借此减轻县内的压力,但这些人养不活自己,最后还是要靠县内补助。”

“补助好过白养他们呀,更何况,他们可以种豆菽,据孩儿所知,豆菽可以改变土质。”

“你怎么知道?”鲁阳乡侯狐疑地看向儿子。

赵虞愣一下,忍着心虚说道:“呃,孩儿是听说的,据说从秦汉时期,便有人尝试将豆菽与谷麦混种,利用豆菽的根瘤改善土质,对瘦田增肥。”

“听谁说的?”

鲁阳乡侯狐疑地看着儿子。

赵虞心虚地低下头,撇开父亲的视线:“听一个难民说的,具体相貌孩儿记不得了,他大概是这么说的……”

鲁阳乡侯捋着胡须思忖着,思索着儿子提出的建议。

无论是种植豆菽,还是接纳工点内的那些难民。

良久,他问赵虞道:“事实上,我与刘公也想过这方面的事,但考虑到璟……唔,考虑到那条河渠离竣工尚有一段不短的日期,便不曾深入探讨,你今日向为父提起此事,看来你有你的看法。”

“是的,爹。”赵虞点点头说道:“孩儿并无邀功的意思,不过郑乡工点内的难民,如今已经初步安定下来,但据孩儿所见,他们对我鲁阳并无归属感。再者,孩儿方才也说了,咱们鲁阳拿了汝水诸县不少钱粮,日后也不好违背承诺,将这些难民驱赶向北,既然横竖都要收容这些难民,为何不趁早呢?允许每个工点的难民建个乡,登记在册,允许他们自己建个乡,在我鲁阳安居下来……爹,只有这些难民稳定下来了,我鲁阳县才能真正稳定下来。”

“话虽如此……”鲁阳乡侯捋着胡须迟疑道:“但唯恐地少人多,日后养活不了那么多人呐。”

“到时候再想办法呗。”见父亲有所意动,赵虞趁热打铁劝道:“先设法让难民们归心,让他们安心在我鲁阳定居,我鲁阳西北有鲁山,东北有应山,南有卧牛山,且又傍着沙河,再加上璟公渠,无论日后无论是打猎、捕鱼,都能养活一大帮人,倘若这样仍然不足,咱们到时候再跟汝水诸县‘谈谈’……”

听到谈谈二字,鲁阳乡侯亦忍不住笑了起来,他当然知道,汝水诸县对此其实是很懊恼的,只不过没办法罢了。

“我考虑一下。”他捋着胡须说道。

见此,赵虞又幽幽说道:“倘若此事能成,无论是现今境内的难民,还是日后源源不断涌入境内的难民,都将对刘公与父亲感恩戴德……”

“哼!”

鲁阳乡侯听到后立刻板起了脸:“你以为为父在乎这些虚名么?”

“父亲怎么会是在乎虚名的人呢?”

赵虞一脸信誓旦旦。

他知道,父亲被他说动了,而在父亲被说动的情况下,刘县令于情于理都不可能反对。

如此一来,境内的难民终于可以在他鲁阳县安居下来,而这些难民的安定,即是鲁阳县的安定。

哪怕后续仍有源源不断的难民涌入境内,难民问题也不会再是他鲁阳县的不安定因素。

或许若干年后,鲁阳会因为境内人口的基础,成为超过叶城、超过汝水诸县的县也说不定。

而这,就是赵虞想为这个故乡所做的。

是的,故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