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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人不知,难道他还不知赵家故意公布售粮数目的目的么?

他听说,这两日赵家雇了一批当地人去打探城内趁机囤积粮米的商贾与家族,很显然,那赵虞早已经察觉到有‘第三股推力’的存在——不得不说这小子确实很聪明,雇汝阳当地人去做这件事,不管查到、查不到,至少风声放出去了,警告了城内那群试图浑水摸鱼的人。

一条计策对付城内那群企图浑水摸鱼的人,又一条对策对付他郑家,他郑潜暗中耍的花招,就这样被对方轻轻松松地破解了。

甚至于,他郑氏米铺还被对方牵着鼻子走。

诚然,在售粮数目上超过了赵家,甚至将赵家远远抛在后面,这固然是一件值得令人高兴的事,但别忘了,这也意味着他们比赵家亏地更厉害。

『保持领先,让赵家始终无法超过就足够了,没必要领先太多……』

郑潜心中暗暗想道。

相比较对面,他也有优势,比如他可以操控城内的商贾与世家,借这帮人来平衡赵、郑两家的售粮数目,既不会使赵家领先、叫赵虞那小子找到借机嘲讽他郑家的机会,也不会让他郑家领先太多、因而受到更大的损失。

这是对面那赵虞所不具备的优势。

时间一日一日过去,转眼便到了四月中旬,汝阳城内赵、郑两家的店铺,已分别售出两万余石米。

看上去似乎并不算多对不对?那是因为,这仅仅只是在汝阳的售粮数目,而另外在临汝、轮氏、郏县等其余刨除阳城与汝南两县的汝水诸县,赵、郑两家又分别售出了将近五万石的粮食。

一家七万余石……

毫不夸张地说,这个数目已经快抵得上一个县城的官仓储粮,郑潜无法想象区区鲁阳赵氏如何能拿得出这么多的米——后来他才知道,鲁阳乡侯是得到了姻家郾城周氏的大力帮助——他只知道,他已经有点心惊肉跳了。

最近,有他在河南诸县的分家亲戚跑到汝阳,与他父亲汝阳侯商议、述苦,原因就在于为了跟赵家打这场仗,郑家的分家在河南各县大肆收购粮米运来汝阳,高价于河南各县购入、低价于汝水诸县卖出,这一买一卖,郑家已经亏了十万钱。

想想也是,河南诸县的米价,原本也在二百三十钱一石左右,就算郑家起初可以用半价价格购入粮米,差不多也需要一百二十钱左右,再算上运输的人力物力,保守成本在一百三十钱一石左右。

也就是说,郑家卖一石米,就亏三十钱。

而这还是在最初,而后,随着郑家在河南大肆收购米价,无形中导致河南的米家飙升,已经涨到了二百七十钱左右,几乎郑家卖一石米就要亏五六十钱。

而迄今为止,郑家在汝水诸县贱卖了七万余石米,猜猜亏了多少?

只能说,纵使是郑家,也亏了全族人心惊胆颤。

或许有人会问,郑家亏了那么多,相信鲁阳赵氏也不好受吧?

这就是有趣的地方了,鲁阳赵氏借助姻亲郾城周氏的力量,从定陶、河北、徐州购入粮米,一部分运到郾城,走汝水运至汝水诸县,跟郑家火拼,一部分运到叶县,装车运往宛城,以比市价高两成——也就是二百六十钱到二百八十钱左右一石的价钱,卖到宛城军市。

而当郑家得知此事,准备往宛城军市通商的时候,他们却发现,他们根本无路可去:向西,必须经过鲁阳,向东必须经过叶县,而偏偏鲁阳、叶县两地传遍了对他汝阳郑氏不利的谣言,当地人对他们极其排斥。

于是乎这场交锋,周家基本保本、赵家没亏多少,唯独郑家亏得一塌糊涂。

对于如此‘不公’,郑家自然要有所报复。

这不,郑潜立刻就直奔宛城,亲自求见驻军宛城的将军王尚德。

当时他对王尚德说道:“鲁阳赵氏操纵鲁阳、叶县两地的民意,阻止我郑家过往,可恨的是,对此鲁、叶两县县令置若罔闻,放纵赵氏打压我家……我家与将军通市行商,赵氏都敢阻拦,他父子根本不把将军放在眼里。”

郑潜说得很严重,但王尚德根本不吃这一套。

倘若当初王直来见王尚德的时候,舍得捐个十万、二十万石米,那么纵使王尚德未必会发给他通市凭证,也至少会记住汝阳郑家。

毕竟从郑家得了好处嘛,能占一次便宜就能占两次便宜,这位王将军就是这么现实。

当然,占便宜之余,王尚德也会帮忙调和一下赵郑两家的恩怨,可既然郑家不上道,那他管郑家死活做什么?

至少鲁阳赵氏那边,可是许诺给他运几十万石粮食过来的。

虽然迄今为止,王尚德只从赵氏身上买到几万石,但他也打听过郾城周氏,对赵虞当日许下的承诺颇为放心,哪里会理睬郑潜。

除非郑潜承诺贱卖他十几二十几万粮食,那他还可以考虑要不要出面使赵、郑家和解,否则,忙着准备讨伐南郡的王将军,哪有这个闲工夫。

无奈之下,郑潜只好返回汝水诸县另想办法。

眼下汝水诸县中,鲁阳赵氏还未涉足的,就只有阳城与汝南……

不,汝南也快了。

汝南县城约三分之一的店铺,已挂上了‘鲁叶共济’的牌子,使得汝南县县令刘仪又惊又怒。

是的,就当汝水诸县的人将目光投在赵、郑两家的战争时,汝南亦发生了另外一场商贾间的战争,一个名为鲁叶共济会的商会,以摧枯拉朽之势攻入汝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