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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事实上,他完全不必懊悔,因为车悬阵的主攻队与佯攻队,其实主要还是看两支骑兵的强弱的,弱队配合强队,尽可能地吸引敌军的注意力。

然而这放在方城骑兵这边却不适用,毕竟蒙虎与华虎皆是勇将,却麾下的骑兵势力亦相差无几,他们随时都能改变攻击姿态,因此胡郁猜测这两者谁是主攻手,毫无意义。

这不,就在秦将胡郁自以为醒悟过来,立刻加紧对蒙虎队的防守时,他身背后的华虎队又开始发威,搅地秦军阵型大乱。

可怜此刻那些秦国骑兵们,根本不知该攻击哪支方城骑兵,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就被方城骑兵突杀至面前,杀翻在地。

此时,在远处观战的穆武松了口气,笑着对副将吕闻说道:“秦军败局已定,你率麾下骑兵们去实践一番,让没有参与的骑兵也经历一番。”

“喏!”吕闻点了点头。

片刻后,穆武命传令兵敲击铜钲,示意蒙虎、华虎二人率军后撤,改由曹淳、蔡成、吕闻等人率领骑兵继续对那支秦国骑兵施展车悬战法,让更多的骑兵得到实战经验。

对此,蒙虎与华虎二人不禁有些意犹未尽,但从大局考虑,他们还是听从了穆武的指示,率领麾下骑兵撤离,在旁边掠阵观战。

毫不夸张地,就眼下的情况来说,其实单凭他二人麾下的骑兵,也足以击溃胡郁麾下的秦国骑兵,之所以撤换,纯粹只是让那些并未亲身参与车悬战法的方城骑兵们能得到一番实战经验而已。

而秦将胡郁显然也看得懂这一幕,见那两队实力可怕的魏骑退下,换上了另外一批看起来进攻能力不如前者的魏骑,他立刻就猜到这是对面的魏将在趁机锻炼其麾下的骑兵。

拿他尽心训练的骑兵……练兵?!

胡郁简直气地胸口发闷,但他必须承认,这一场仗他已经败了,彻彻底底地败了。

他用训练义渠骑兵的方式所训练出来的这两千秦国骑兵,根本不是对面三千方城骑兵的对手——并非是人数差距的问题,而是作战能力的问题。

『能逃一个是一个吧……』

长长叹了口气,胡郁彻底放弃了抵抗,抬手下令道:“全军立刻上马撤离,集结于宛城……不得迟疑,全军立刻上马撤离!”

在他的命令下,原本还有些许抵挡之力的秦军骑兵,顿时一哄而散,朝着远处那些无人骑乘的战马跑去。

见此,诸方城骑兵们士气大振。

“秦军要逃了!”

“阻止他们!”

“杀!”

“莫要叫他们逃了!”

在无数喊声中,诸方城骑兵们借着胜势越战越勇,对那些秦国骑兵紧追不舍,反观那些秦国骑兵,却为了逃命而相互争抢战马,最终被方城骑兵追上杀死。

而在此期间,秦将胡郁与他的近卫因为并未下马,趁机逃向南方。

见此,蒙虎与华虎当即追赶上去。

这两人倒不是为了抢功,而是为了确保守住双边马镫的秘密。

从今日这场骑兵间的对决就能看出,有没有双边马镫,对于骑兵实在是至关重要,倘若这些秦国骑兵中有人看出了双边马镫的作用,逃回白起身边,那么白起自然会再次效仿他们,重新打造一支更为强大的骑兵。

这对于他方城骑兵而言,可不是什么好事。

而此时,穆武、曹淳、蔡成、吕闻四人,则率领大部分方城骑兵开始猎杀其余逃离的秦国骑兵,顺便清理战场。

鉴于这支秦国骑兵在郾城犯下的种种恶行,谁也没有提出“降者不杀”的口号,哪怕有个别的秦军骑兵在绝望之下,丢下兵器跪地投降,最后等到的也只是方城魏骑们朝着脑门的一记重击。

此战,白起麾下两千秦国骑兵几乎全军覆没,反观方城骑兵,则有两百余人战死,五百余人负伤。

虽然从战损的角度来说,方城骑兵可谓是大获全胜,但多达两百余人的伤亡,还是让诸骑兵们在欢呼时难免有所伤感。

对此,穆武带着几许唏嘘的口吻,对曹淳、蔡成、吕闻三人说道:“虽然免不了有些伤亡,但作为初阵,我认为已经很了不起了。”

听闻此言,曹淳、蔡成、吕闻三人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不得不说,这场仗对于方城骑兵而言非常关键,其意义不在于使白起麾下的两千骑兵全军覆没,而是在于他方城骑兵击破了步卒方阵。

虽说由那些秦国骑兵组成的步卒方阵,比较一般的步卒防守能力较弱,但也足以证明,用骑兵冲击步卒这招是可行的。

虽然免不了有些伤亡,但穆武等人认为,这主要还是因为他骑兵的甲胄不够厚实的关系,倘若他方城骑兵也能像魏武卒那般人人穿戴三层厚甲,又岂会轻易被敌军的步卒所杀?

唯一的尴尬在于,方城负担不起。

当然,这不是他穆武需要考虑的,这种问题丢给向缭、乐续他们就行了,让他们头疼去。

约小半个时辰后,残余的秦国骑兵,除了逃跑的那些,其余全部被方城骑兵们杀死,在随后清理战场时,诸方城骑兵在欢喜的气氛中开始瓜分战利品,比如秦军的甲胄、兵器、弩具、箭矢以及随身携带的财物等等。

还别说,几乎每名秦国骑兵,随身都携带着一些较为贵重的财物,像是布币、饰物等等,显然这些人是从那几座乡邑那边抢掠来的。

虽然有些对不住那些死在秦国骑兵手下的魏人,但这些财物,眼下已成为了方城骑兵的战利品。

甲胄,尤其是胸甲,可以留下来自己穿戴,穿两层甲胄,肯定比穿一层甲胄更能在战场上保命,但兵器、头盔、弩具这种,可以带到叶邑,交给县库换取相应的布币或者别的东西。

这是方城魏军所默许的,也算是对士卒们的一种优待。

毕竟方城眼下还很穷,除非大梁那边送来钱财,否则实在发放不起额外的犒赏,因此就只能通过这种方式来补贴士卒,顺便加强士卒对军队的归属心与凝聚力。

约两个时辰后,就当穆武这边的两千余方城骑兵清理完战场、包扎好伤口,蒙虎与华虎各率领着数百骑兵姗姗而来。

见此,穆武当即领着曹淳等人迎了上去。

“抓到那个秦将了么?”穆武问蒙虎、华虎二人道。

“没。”

只见蒙虎翻身下马,接过身边一名士卒递来的水囊灌了几句,骂骂咧咧地说道:“那小子很狡猾,见我与华虎追赶不休,他索性弃马逃入了深山,我与华虎亦入山追赶了一阵,杀死了几名秦卒,但还是被那小子给逃了。”

说到这里,他好似想到了什么,补充道:“哦,对了,倒是从几个秦军俘虏的口中,得知了那个秦将的名字,那家伙是个义渠人,秦卒都叫他胡郁。”

『光知道个名字有屁用?』

穆武没好气地翻了翻白眼,但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义渠?不是秦人么?”

听闻此言,曹淳捋着短须说道:“在下好似听说过义渠,据说是仰慕我中原文化的一支异族,效仿我中原建立了国家,就叫做义渠国。不过据我所知,义渠好似与秦国是世仇,怎么会有义渠人在秦国当官?”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穆武撇撇嘴说道:“秦国跟楚国还是还是世仇咧,现如今,楚国还不是帮着秦国打咱方城?”

“也对。”曹淳哂然一笑。

此时,穆武转头问蒙虎道:“话说回来,你还抓了几个秦军的俘虏?”

“没。”

蒙虎耸了耸肩,朝着华虎那边努了努嘴:“喏,被他几剑全杀了。”

听闻此言,诸人纷纷看向华虎。

见此,华虎皱着眉头说道:“都看着我做什么?是对方擅自投降好不好,我答应了么?早不投降,见逃不掉了才跪地投降,求我饶其一命,天底下哪有这种好事?”

听了这话,蒙虎表情古怪地说道:“可你当时说,如果他们顺从的话,你可以考虑一下。”

华虎反唇说道:“我考虑一下杀他们的方式行不行?”

听到这话,在附近偷听的魏军兵将们皆忍不住笑了起来,但却没有一个对华虎的做法表现出反感。

也难怪,毕竟这场仗方城骑兵也失去了两百余名袍泽,哪怕是平日里并不熟络的袍泽,也难免会有种物伤其类的悲伤,继而对杀死这些袍泽的秦人恨之入骨。

说白了,恨秦人杀死自己的袍泽是一方面,另外一面,则是他们恐惧于、或者预见日后会死在秦人手中。

毕竟在战场上,谁也说不好能否活到最后。

“行了。”

见蒙虎还在调侃华虎,穆武压压手制止道:“先派人到阳关,跟阿仲禀报一下今日这场仗。另外……阿虎,华虎,你二人带着曹淳、蔡成先回阳关,我在郾城这边留几日,看看这附近是否还有其余的秦军,随后我到上蔡那边去转一圈……既然这些秦骑是从上蔡那边侵入的,日后秦人未必不会故技重施,我准备跟蔡午商量一下,叫郾城派些军队到上蔡一带驻守。”

“行,那你自己小心点吧。”

蒙虎与华虎听了也不在意,毕竟穆武是他们三个当中唯一一个有蒙仲授权自主行动的,且穆武不缺勇武,亦不缺冷静,他们自然不需要为穆武担心什么,更何况还有吕闻跟着。

于是乎,蒙虎华虎二人当即就率领着各自麾下近一千骑兵,徐徐返回阳关,而穆武则率领其余近一千骑兵撤往郾城。

至此,白起与蒙仲二人麾下骑兵的首次对决,最终以蒙仲麾下骑兵胜出。

大获全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