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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猜测而已。”陈恪有些气愤瞪他一眼:“就把你唬这样了?”

“我们小门小户的,怎么跟程家斗啊……”李简腿都发颤道。

“谁说一定是程家了!”

“那就好,那就好……”李简掏出帕子擦汗道。

“就算不是程家又怎样。”陈恪叹口气道:“你这个熊样,怎么跟人家斗?”

“不是程家,我就不怕。”李简强笑道:“别说在眉州,就是在整个川蜀,程家都是有数的豪强!要真是他们家,我们还是乖乖待戮得了。”

陈恪真想骂他一声‘放屁’,但妄逞口舌之利,除了破坏彼此关系,改变不了任何事。他吐出长长一口浊气,道:“你还得去县衙,找宋大令要公文看,记得封上五十两银子捐给县里!”一两银子等于一贯钱。

“这么多钱?!”李简肉痛道。五万块钱就为看张文书,已经超出常人接受的范围了。

“是为了试探!我们拿出这样诚意,不管对方是贪官还是清官,都会通融方便的。”李简淡淡道:“如果还是不给看,就说明这文书有问题了,我们的生机便在此!”

“如果给看呢?”

“给看也不会亏。将来我们想让朝廷通融减免,还得靠大令全力相助,得借机搞好关系啊。”陈恪叹口气道:“你要是舍不得,这钱就从我账上扣。”

“不用不用,哪能花你的分红,还是从公中出吧。”李简摆手道。

“不必客气,这时候,共度难关最重要。”陈恪笑笑道。

“……”两人正要往外走,李简突然:“我们能拗得过官府么?”

“如果是别的朝代,自然想都别想。”陈恪淡淡笑道:“但这是大宋朝啊,虽然也有黑暗,但总之比别的朝代干净得多。”

为了提振李简的信心,陈恪又把才从长辈那里听说的事情,讲给他听:

“那日得知此事,我寻思着两眼一摸黑,终归不是办法……咱们这贡品中的小字辈,最快捷的方法,就是参看前辈贡品的成例。于是我向几位长辈打听,咱们大宋朝进贡的那些事儿,结果还真让人松口气。”

“怎么讲?”李简瞪大眼道。

“长辈说,几乎所有的贡品,都会遭到类似的‘和买’,但这么多年来,也没听说谁家被逼得上吊。”陈恪道:“大宋朝可没有草菅人命的习惯,真闹大了,相关官员定然吃不了兜着走。”

“难道只有我们这么倒霉?”

“当然不是。”陈恪摇头道:“越是有名的贡品,雁过拔毛就越厉害,征收数层层加码,收到的钱款却被层层盘剥,这里外里,真能把人逼死。”

“为什么没逼死人呢?”

“因为总有为民做主的官!”陈恪道:“大宋官场也有贪污腐败,但更有正人君子,一旦做得太过,总会有人仗义执言的!”

“比如十年前,天下闻名的端州端砚,正处在和我们类似的遭遇中,以至于工匠纷纷逃往。后来新到的知州包拯,暗中进行调查。发现原来宫里只要求‘端州岁贡砚十’,加上三府六部和买的,也数不过百。而各级官吏层层加码,扩大贡砚数目,结果端州每年要上缴超过近千方。包黑子一怒之下,把此事捅到京城,结果相关官员纷纷落马,从那以后,端州每年进贡九十方端砚,成为定数,至今没人敢再勒索一方!”

“三郎,你想干什么?”李简额头见汗道。

“我想看看,这大宋朝,是不是只有一个包青天!”陈恪从来不是个怕事儿的,他紧紧攥拳道:“如果只有他一个,我就去京城找他告状去!”

李简被这少年的狠劲儿镇住了,半晌才口干舌燥道:“三郎,非得如此么?”他可不敢把事情闹那么大。

“唉。”陈恪看他这个窝囊样,就气不打一处来,只能没好气道:“当然要等万不得已了。”

“那就好,那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