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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上有随员出去打探,少顷回来禀报道:“有个举子怀挟被查出来,闹将起来了。”

“胡说,一个人哪有这么大声?”副主考王珪沉声道。

“被抓之前,他吟了首诗,结果就把同组的举子,都勾动了。”

“什么诗?”

那首诗朗朗上口,冲击力极强,听上一遍,想不背过都难。

“粉身碎骨浑不怕,但留清白在人间……”欧阳修不禁激赏道:“诸位,果然好诗得‘穷而后工’。如今仅这一句,就把我们这些天唱酬的诗词,都比下去了。”

“这举子绝望到什么份儿上了?”诸位副考官同情道:“写出这样诗句的人,也不大可能走歪门邪道吧?”也对,于少保要是有陈恪一半的臭不要脸,也不至于落个身首异处……

“着监临官细细询问,果是冤枉,还他清白。”欧阳修虽是主考,但按例只负责阅卷,管不着监考。这样说,纯属被那首诗勾起了惜才之心……

※※※

为避免事态扩大,监临官把陈恪带到了房中。

还有他的书箱、搜获的证据,以及搜检官、负责搜查的几名士兵,也全都在场。

“我不能为你一个人浪费时间。”王郎中看看陈恪,难掩厌恶道:“但是你把事情闹大了,终于得逞了。”说着冷笑道:“不过无论如何,你都逃不掉咆哮考场的罪名,按‘条例’,开口之前,应当杖脊十下!”

他虽然是文官,但混兵部多年,早习惯对军汉的那套——不分青红皂白,先打杀威棒!

“来呀,把他按倒!”王郎中一挥手,便上来两个军汉。

“站着打就行了。”陈恪却眉头不皱一下道:“晃一下,我是小娘养的。”说完一个马步扎了下去。

王郎中没研究过,到底哪一种打法伤害更大。但陈恪的硬气很对他的胃口,再说读书人露屁股确实不雅,便点点头表示可以。

兵卒便举起水火棍,打在陈恪的脊梁上,只听一声沉闷地木棒着肉声,让人头皮发麻,陈恪却纹丝不动。

兵卒见状,感到很没面子,手上加力,又一棍,陈恪还是纹丝不动。

第三棒、第四棒……陈恪依旧不动,下盘的马步扎得稳稳地。

一直打到第八棒,他的上身才微微摇晃,等到吃了第十棒,他的脸色也有些苍白。

行刑完毕,陈恪背上已经一片青紫。他却自始至终没吭一声,甚至连表情都没变。直到兵卒汇报打完了,他才吐出口浊气站直身子,面无表情道:“大人,我可以开口了吧?”

“……”王郎中有些服了,点点头道:“讲吧。”

“我没有怀挟,亦不可能怀挟。”陈恪沉声道:“因为我用不着,请大人明察……”

“胡说。”那搜检官怒了:“你没有怀挟,难不成是我们放进去的?”

“很有可能。”陈恪点头道。

“小子,你也太自以为是了吧。”搜检官气极反笑道:“我们与你往日无冤近日无仇,干嘛不害别人,偏偏害你?”说着朝王郎中抱拳道:“大人,切莫听他的狂悖之言!”

“我的仇家多了。”陈恪冷笑道:“谁知道你是不是他们派来的?”

“休要含血喷人!”搜检官愤怒道:“我们是官家派来的,难道你还要怀疑,是官家要害你么?”

“好了好了。”王郎中差事繁重,哪有时间听他们吵架。又盘问了那搜检的士卒,听说是在考箱的最底层发现了一个巾箱本,陈恪自然不会承认,怒道:“那一刻,考箱不在我眼前,定是那时被放进去的。”

见他还是坚持被陷害,王郎中不愿意再浪费时间,便对陈恪和发现他怀挟的兵丁道:“你们先待在这间屋,待我忙完之后,再回来细细过问。”

‘等你忙完了,岂不黄花菜都凉了?’陈恪坚持道:“我可以自证清白,你不能剥夺我考试的权力!”

“都这时候了,你还想着考试?”王郎中像看怪物一样看着他道:“你要证明清白也得等我回来,至少这一科,你是别想了。”说着便转身出门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