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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得到一个盟友。一个与我一般,对秩序势力警惕的存在。

这并不容易,但我后来意识到,盟友需要有认同,工具人不需要。

所以如何把普罗米修斯变成我的工具人,是我在其他秩序之子赶到之前,迫切需要做的。”

“你做了什么?”阿卡司说道。

“这个过程不提也罢,我险些杀掉了他。直到后来工作人员不敢再将他放到与我同一个房间后,他才安全了下来。

我后来也让他知道了一件事,七个狂妄自大,人性薄弱的天才,是需要一些事情来维系关系的,比如欺负弱小的人。

尽管普罗米修斯不是那个最弱小的人,但只要我希望他是,我就能让他是。”

唐闲说这话的时候,神情显得冷酷无比。

不带着半点对那位“七号”的怜悯。

阿卡司没有打断,继续听唐闲说道:

“恐惧便是我控制他的手段,但在我提出要与他交换身份的时候,他还是震惊我的计划过于大胆。

康斯坦丁是一个代号,我们其实都是没有名字的小孩,羲和,塞壬,乌拉诺斯,普罗米修斯,句芒,迦尼萨,康斯坦丁。七个名号历来以康斯坦丁最高。

每个名号在未来所分配的工作也都不相同。

大多时候,都是按照进入神座的顺序来分配。

但其实先后顺序只是第一个流程,之后还有一个测试,观测天赋和觉醒战斗能力,以此数据为排名。

我要放弃我的名号,与普罗米修斯交换,其实等同于在放弃权益。

我甘愿成为最后一名,来成为被欺侮的那个孩子,以此博取我父母的信任和同情。

普罗米修斯并没有拒绝,欺凌他人和被他人欺凌两个选项,换做谁来选都很好选,何况还加入了幕后势力。

于是在测试到来后,我成为了一个计算能力合格,但天赋缺失极为严重的残次品。

这个期间我也在不断地测试着普罗米修斯,确信他的忠诚度,直到我发现普罗米修斯也掌握了一些不好的情报——关于我们的未来。

想来他也发现了秩序之子这个光鲜身份之后的一些疑团。这才让我与他的合作,有了更为坚实的基础。”

苦肉计哪里是那么好施展的?唐闲在这一部分里,隐去了很多痛苦的记忆。

“我的养父养母,想要带走一个人,这件事我很早就知道了。我也在想尽办法的让自己离开这里。

这其实是赌博,期间我的养父养母一直在观察我,我也在一直观察他们。

他们观察我的人性是否足以成为他们期望的人类。

我则通过他们的行为来分析这样两个人,成功逃跑的几率有多大。

爸爸妈妈都不知道我在算计他们。某种意义来说,他们以为自己救了我,但其实……是我在利用他们。

他们的计划里有很多漏洞,好在我和普罗米修斯都在帮忙收尾。

但也不是所有人都被我与普罗米修斯骗过去。

很多次,句芒都只是在注视着我,在普罗米修斯号召其他人欺负我的时候,句芒就在一边围观,并不参与,像是想要把我看透,那真是一个谨慎敏锐的女孩儿。

高贵的康斯坦丁,不该与我有太多的私下接触,她大概便是那个时候有所察觉的吧?

不管是我的养父养母,还是我的这些同僚,他们都有着超越常人的智慧,想要骗过他们并不容易。

好在我的母亲有了身孕,女人在成为母亲后,真的会变化很多,会更热爱生命,会更感性。

至少在母亲这边,她不那么容易察觉到我的伪装。

不过我也没有把握在未来离开了神座,前往外界之后,依旧能瞒住他们。

尤其是他们密谋的事情极为关键,越到后面大概会越是谨慎。

我必须真的变成一个人类,变成那个他们记忆里受尽欺凌的残次品,必须先骗过我自己,才能骗过所有人。”

似乎就将要讲到最为关键的部分,唐闲神情略为古怪,面部肌肉也显得有些僵硬。

“更改自己的记忆,是一件极为麻烦的事情。

这一切还得靠着普罗米修斯来做,他必须在我父母离开这里前,找来抹去我记忆的药物。

而我必须在记忆到来前,建立起几个深度的自我暗示。也就是回忆起这一切的——读档点。”

人类其实经常做这样的事情,关联记忆。通过某个事物,想起与之相关的另一个事物。

在医学领域里,治疗失忆症用的最常用的助辽恢复手段,也就是关联记忆。

比如多带着失去记忆的患者,去曾经去过的地方,以此来刺激大脑。

只是唐闲将这种关联记忆的自我暗示,做到了极致。

“这几个所谓的关键点,有两处,一处是感应到同类,也就是秩序之子的气息。

能够让我回忆起一部分记忆,这部分记忆回忆起来的时候,我还是和我的父母同一个阵线。

我确信他们独有的特殊天赋数据,能够在看到我之后,很快认出我就是那个被劫走的七号。

我必须回忆起一部分记忆来应对。但在没有把握灭掉他们之前,我不会回忆自己的全部记忆。

而另一个记忆的触发点,便是与我自身血液有着共同气息的秩序之子的血液。

普罗米修斯一直在扮演康斯坦丁,那个最强大的秩序之子,在我离开之前,我便与他把未来的一些设置商定好了。

将来他会提出一些合理的要求,比如几个秩序之子之间,建立某种感应,在某一个秩序之子死亡后,其他秩序之子会第一时间得到消息。”

阿卡司懂了,他惊讶的说道:

“所以在羲和死后,他才会立马联系?”

“是的,因为在我与他的计划和认知里,能够在金字塔杀死秩序之子的,也只有同为秩序之子的我。”

“我在回忆起羲和等人后,脑海里就有将他们撕碎的欲望。这种欲望我原本以为是来自憎恶,直到不久前,羲和死去后,我才明白,这是我意识深处里的暗示。除了这个暗示,其实还有好几个暗示。”

“什么暗示?”

唐闲沉默了几秒后,才缓缓说道:

“要在人类的世界悠然自得的生存下去,要揭开秩序者奴役人类的秘密、人类住进金字塔的真相、一切事情的起源;我必须认识一些人。

在我的天赋数据看到这些人的时候,虽然并不会回忆起什么,但意识深处,我会有结交的欲望。”

满身是血的唐闲,静静的看着脚下那摊羲和的血肉残躯。

他神情带着一种强烈的自我怀疑:

“这些人里,有精于信息科技的人。有精于武器工业的人。也有精于生物研究的人。

有这些人在,我能够很好的享受一些技术便利,事实也证明了,在我伊甸血脉觉醒之后,他们都给了我不少帮助。

当然,要在这个世界足够便利,还得认识一些统治阶层的存在。这样的人,我也认识了两个。

他们也的确给了我极大地便利。

但一个因为我而离家出走,一个则成为了没有天赋的废人,即将失去一切社会地位。”

阿卡司目瞪口呆,很容易就想到了唐闲说的这些人。

唐闲转过头,看着阿卡司,视线尽头已经能够看到一些守卫。

他被忽如其来的记忆,弄得有些错乱:

“阿卡司……我到底是康斯坦丁,还是唐闲?我认识你们,到底是我们性情上的契合——还是我只是在利用你们?”

唐闲的语气带着些微的恐慌。

他是真的在思考这个问题。

他当然不可能算计到离开神座后的一切,但自己所需要的种种角色,都恰到好处的出现了,是否又太过巧合?

阿卡司没有见过唐闲这幅样子。

就像某个怪物,以为自己终于是一个正常人类的时候,却发现原来自己只是在照着设定好的剧本走。

当局者迷。

阿卡司却一句点破了唐闲。

“黎小姐如果看到你这样怀疑自己,大概会很痛苦吧。”

唐闲微微愣住。

“不管你有几重记忆,不管你是否偏离了未来的轨道,但你都以唐闲的身份活了二十多年,你的生母与养母,也都在警惕着秩序者。

你救过我与唐索野,或许这一切有着更深层次的动机,但它并不是某个精心安排的结果。”

阿卡司拍了拍唐闲的肩膀,疲惫的脸上挂着温柔的笑容。

很难想象这就是刚才那个赤红色的暴君。

“即便是康斯坦丁,在幼年的时候,也有了反抗的意志,这些意志来自于你的母亲,你注定与其他秩序之子不一样。所以你从来都没有变过吧。我不觉得人按照自己的期望活,是一种算计。也别把我们想的那么不堪。

黎小姐那么疯狂的喜欢你,这可不是你能算计的得到的。大家愿意追随你,更多的,只是因为你值得信赖。”

唐闲还真是很少有这种自己看不开,却被朋友开导的情况。

大多时候,他都是那个嘴巴略微有点毒,要么失之千里,要么一针见血的人。

沉默了几秒后,他笑了笑,脸上的阴霾与疑虑烟消云散。

算计一切的康斯坦丁,在人间沾染了二十年,变成了唐闲。

仅此而已,哪有什么谁是谁?

守卫们终于赶到,将进化区层层包围,无数重型火力设备也都对准了进化区。

唐闲看着周围,缓缓的戴上面具。阿卡司也拔出了匕首,问道:

“进化区毁灭了,下一个敌人是谁?”

“我以前说过,我没想过把游戏打通,这个世界的天才多得是,我只想吃一次浩劫级生物,活得像个人样。”

“这话放在半年前我都觉得很不切实际。现在怎么感觉索然无味了。”阿卡司笑道。

回忆着过往这一年来的经历,唐闲正了正面具,轻笑道:

“嗯,是该有新的人生目标了。从除掉秩序者开始。”

第三卷:起源之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