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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景云走到御街上,看到很多官员脚步匆匆向皇城去。

出什么事了?

要过年了,后日就该休沐了,这几日来衙门的官员都少了。

怎么这都傍晚了冒出来这么多人?

要不是他们神情都喜气洋洋,周景云都要怀疑宫里出事了。

“景云,景云。”一个认识的官员看到他,忙笑着打招呼,“走走进宫去,今晚陛下设宴。”

陛下突然设宴做什么?这个皇帝大概是因为年轻时候在宴席上战战兢兢受折磨太多,恐惧宴席,所以很少设宴。

“刚听到消息,张齐和郑庆回来了。”那官员说,“陛下大喜,要设宴。”

对张齐,周景云没有太大印象,记得是个书画家,曾经教授过皇子,但很快就离开了朝堂。

不过郑庆名头响亮,曾任宰相,但刚上任就遇到先帝要立蒋眠儿为后,郑庆当庭斥骂,皇后乃国之母,不可乱立,当选贤良,褒姒妲己骊姬之流只会祸乱朝堂,灭世之象。

这无疑是把先帝骂做幽王纣王,本就脾气不好的先帝差点将郑庆殿前乱杖打死,蒋后,那时候还是蒋妃,笑着阻止了。

“陛下打死他岂不是如他意?让他活着,好好看,我是不是褒姒妲己之流,陛下是幽王纣王。”

郑庆被流放,后不知所踪,有人说被蒋后派人刺杀了。

周景云心想,其实这真是误会蒋后了,她要杀人才不会躲躲藏藏。

“要杀就当众杀,杀得热热闹闹,杀得人尽皆知,刺杀,暗杀,有什么趣味?”

没想到,如今郑庆也回来了。

“景云,快一起来吧,今日陛下高兴。”

周景云一笑:“我就不去,家中有事,既然郑公回来了,今年过年可要好好聚一聚,贺一贺。”

周景云这种人走到哪里都闪闪发光,到了圣驾前,皇帝眼里只有他,他们都成了陪衬,不去更好。

官员们哈哈一笑也不再强求。

周景云迎着越来越多的官员们走出御街,再回头看了眼皇城,催马疾驰而去。

“世子回来了。”

沿路婢女们笑着施礼问候,前方有小丫头们嘻嘻哈哈跑去报信,待他迈进门,就见庄篱已经等候在廊檐下。

她脸上带着笑,身旁跟着的婢女们也都是在笑。

站在廊下的小丫头们举着明显刚分到的糖葫芦也在笑。

周景云嘴角不由也散开了笑。

“世子今天回来的早。”庄篱笑说。

春月等人打起帘子。

“再等两日休沐就不用去了。”周景云说,伸手轻扶她胳膊,“快进去,天冷。”

庄篱笑着先一步进去,周景云跟在后边,屋子里暖意和药香气扑面。

“香制好了吗?”周景云问,解下斗篷,看着东次间的桌子。

原本的笔墨纸砚都取下来,摆着各种香具,乱乱又生动。

“差不多了,明日再去章大夫那里调试下。”庄篱说。

春香接过斗篷放好,周景云坐下来,春月将茶捧来,便带着春香退了出去。

室内恢复了安静。

周景云坐在窗边喝茶,看着庄篱摆弄香料,一边碎碎念着说话“休沐就好了,原来过年那么多事,母亲那边真是忙的脚不沾地。”“你在家可以去帮忙。”“我什么都不会,我从小过年都没有这样过,总是帮倒忙。”“母亲说让我去卖药赚钱吧,别来她这里添乱。”

她说到这里笑起来。

丝毫不介意东阳侯夫人的话。

她说话的时候周景云一直跟着笑,此时点点头:“我也觉得赚钱更好。”

庄篱看他一眼:“我明天去医馆赚钱,把药香收尾做好,然后就和世子一起休沐,不用再出门了。”

周景云笑着点头,低头喝茶。

“哎对了,给庄夫人的信应该收到了吧?”庄篱想到什么问。

周景云算了下日子:“应该就这两天。”

庄篱舒口气:“新年前收到就好,如同我陪在夫人身边了。”

周景云笑了笑,没有说他也是这般想,所以多添了人马以最快速度送信。

“世子,少夫人,夫人那边备饭了。”春月进来提醒说。

春香笑着拿着伞进来“下雪了。”

又下雪了啊,庄篱站起来向外看,见雪片在院子里纷纷扬扬。

周景云将斗篷给她披上:“走吧,一会儿雪就下大了。”

庄篱笑着点头走出去,春香本想给庄篱撑伞,被周景云接过去,她便抿嘴一笑后退,看着周景云撑着伞,和庄篱并肩而行。

……

……

临近年节,楼船上并没有减少客人,反而更加喧闹。

恢复了昼伏夜出的上官月在一夜喧嚣后,伴着晨光昏昏睡去,直到被墙壁轻轻的敲击声唤醒。

上官月闭着眼坐着挪到墙边打开门,俯身头贴在地上:“公主有什么吩咐?”

婢女忙说:“公子无须大礼。”又眉开眼笑,“公主昨日将人带去献给陛下,陛下大喜,举办了宴席,宴席上对她夸赞又道谢,姐弟两人恢复如初,不,比先前还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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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好了。”上官月俯首在地,声音欢喜,“我与姑母同喜。”

“公主说,既然她已经改过自新。”婢女接着说,“她会假装为了驸马,与你改善关系,这样日后你在她身边也方便。”

上官月应声是。

婢女便不再多说,施礼告退。

墙上的门合上,头贴着地面上官月一动不动,直到慢慢躺在地上睁开眼,在地上伸展身子。

这一觉才算是睡醒了。

“吉祥吉祥。”他喊。

喊完又想,嗯,他现在已经不会喊错名字了。

吉祥从门外进来,看到地上躺着的上官月脸上带着笑。

“公子,这么高兴啊。”吉祥笑说,“刚过了午,公子再睡会儿。”

上官月摇头坐起来:“我去一趟余庆堂。”

公子最近往余庆堂去的很勤,吉祥心里想,但并不多问,应声是服侍上官月更衣。

冬日午后的日光也很刺眼。

上官月骑在马背上,几乎将帽子都拉下来遮住脸,依旧挡不住眼前的光亮。

临近年节,街上都是人,叫卖声,孩童的喧闹,此起彼伏的爆竹。

年节,真是吵闹啊。

上官月闭着眼跟随着马的走动摇晃,半睡半醒间耳边忽地传来一声轻唤。

“李余。”

上官月瞬间汗毛倒竖,四周的喧嚣消失,他只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咚,咚,咚。

他一动不动,依旧这样摇摇晃晃向前,眨眼间四周又恢复喧闹,似乎适才的声音只是他的幻觉。

“吉祥。”他唤道。

跟在身侧的吉祥靠近他,上官月微微掀起帽子,借着与吉祥说话,眼角的余光向后看去。

街上人来人往车马很多,其中有一辆被护卫簇拥的马车,本能告诉他,适才与他擦肩而过的就是这辆车。

而他也认出了这辆车。

毕竟先前,曾经,特意盯着过,记住了标记式样,甚至仆从们的穿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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