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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妇发出一声尖叫,手中的药碗落地。

“老鼠老鼠。”她喊着。

屋子里的其他人下意识看向地面,果然见一只,不是,似乎很多只老鼠乱窜……

一旦用来关押犯人,刑讯血肉,屎尿脏乱,哪怕是皇城宫殿,也会引来老鼠。

室内一阵混乱,有人扑打老鼠,有人惊恐乱躲,摆放着各种器具汤药的桌案瞬时被哗啦翻倒。

张择站在其间,看着这场面,神情恼火,但下一刻又皱起眉头,总觉得哪里不对,就在他要说什么的时候,哗啦一声,有水从四面八方泼来。

室内因为老鼠陷入混乱的人们下意识抬手挡住头,但随着动作,喧哗尽消,同时没有浇头而下的水,只有点点冰冰落在手背上头上。

“不是真有老鼠,是幻术。”

同时有声音响起。

张择放下抬起的衣袖,眼前恢复了清明,再看地上虽然溅落污迹,但并没有乱钻的老鼠。

他看向室内两个端着水碗的男人。

这是他搜集的江湖术士,一直带在身边以防万一,果然!

两个男人手指各自沾着水,很显然适才只是洒了一点水,并不是泼了一桶。

“中丞,破幻术最简单的就是风生水起。”他们说。

张择冷冷一笑:“果然贼心不死。”

不用说,肯定又是蒋后余孽,趁着皇后死,趁着白妃生,来兴风作浪。

以为他这里没有帝钟,没有圣祖观给的法器,就有机可乘了吗?以为他没有半点防备吗?

这世上有他们会幻术,自然也有其他人会幻术。

“去破了它!”

伴着张择一声令下,两个术士对外发出一声尖锐的鸣哨。

殿外先前说笑轻松的兵卫们瞬间变得宛如木雕泥塑,一动不动,屋檐上哗啦声响,一桶桶水倾倒,殿前空地上,有兵卫四面摇动大扇,夜色里狂风席卷。

伴着外边的喧闹,室内孕妇的呻吟声陡然增大。

“中丞,她要生了。”一个宫妇高兴地说。

虽然催生的药都被撞翻了,但孕妇还是提前发动了。

张择没有再理会外边,看着木板上的孕妇:“希望你运气好点。”

……

……

女子尖锐的嘶吼声划破了夜色的安静。

周景云站在一角宫墙下看着前方的含凉殿,他其实从未见过孕妇生产,原来生产会让人发出这般剧痛的呼声啊。

当母亲,是不容易。

他想到了自己的母亲,想到了白篱的母亲。

白篱说,她的母亲死于难产。

不管怎么样,周景云看着前方,希望白瑛运气好点。

……

……

痛,痛,痛。

白瑛抓着床板,仰着头发出一声尖叫,眼泪如雨而下,委屈,愤怒,以及惊恐。

原来生孩子这么痛。

她会不会死?

娘就死了!

娘就被妹妹克死了!

“我不要生了。”她尖叫着,抓着一旁的宫妇,“快把它除掉,快把它除掉!”

宫妇满头大汗,胳膊几乎被白瑛掐断了,她也忍不住发出一声痛呼:“娘娘,快用力,用力啊——”

不要,不要,白瑛想要大喊,但现在已经由不得她不要,疼痛让她用力,又用力尖叫。

伴着一声嘶喊,身子一轻,响起宫妇欢喜的喊声。

“生了!”

白瑛瘫软在床上,双耳嗡嗡,结束了?她还活着吗?

伴着啪啪两声响,婴儿的哭声响起,下一刻婴儿的哭声又消失,似乎被人用手堵住。

“怎么了?”白瑛一惊,虚弱地问,“王德贵——孩子——”

王德贵战战兢兢捧着一个光溜溜的婴儿上前,一手捂着婴儿的脸,婴儿原本响亮的哭声变得闷闷。

他颤声说:“娘娘您再撑一会儿。”

撑一会儿的意思是,假装还没生下来,再继续生……

白瑛看着捧过来的小婴儿,红彤彤皱巴巴,正在挣扎着,小小的脸被王德贵用手掩住,看不清样子,但能看清性别。

白瑛苍白的脸瞬时泛红:“气死我了——”

怎么是个女婴!

她的运气太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