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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搞什么?”黄诚信低声问道,我示意他不要出声,这时,钱先生又换了姿势,坐在地板上,双手高举,连捶带打,然后又拼命挣扎,身体一上一下,好几分钟后才渐渐不动,躺在地板上。在这过程中,戴着面具的阿赞宋林不停地念诵经咒,同时围着钱先生转圈,等钱先生瘫倒不动之后,他从怀里取出个小玻璃瓶,放在钱先生胸前,又加持了几分钟,才把小瓶收起,让我开灯。

打开电灯的时候,我们都吓了一大跳,钱妻更是尖叫出来,因为钱先生躺在地上,眼睛圆睁,像金鱼似的鼓出来,嘴也张得老大,非常恐怖。钱妻扑过去大哭:“老公,你怎么了老公?你是不是把他给杀了?”

阿赞宋林用泰语告诉我,客户身上有很重的邪气,其实也属阴气的一种,是众多阴灵怨气郁结而成的。他跟其中两个沟通过,自称是很久以前的宫人,一男一女,都是被活活打死的,至今家人也没找到他们的尸体,非常悲伤。“宫人是什么?”我问。阿赞宋林说,阴灵就是这么讲的,具体还不知情。

钱先生家有电话,我上网搜索,发现“宫人”就是指封建社会在皇宫里当差的人,只有两种,也就是太监和宫女。阿赞宋林说,刚才加持的时候,发现附在钱先生身上的邪灵共有四股,最后那股也是邪气最重的。

“哪里来的宫里的家伙?”黄诚信问道,“蓝道钱先生去过故宫吗?”我把情况转告给钱妻,她也不敢相信,还说我们是不是电影看多了,怎么会有这种事情。但阿赞宋林肯定不会扯谎,答案就只有从钱先生身上找了。我告诉钱妻,你丈夫只是暂时闭过气去,俗称“假死”,一会儿就能好转,不要担心。

阿赞宋林让我们把钱先生抬上床,身体尽量平躺,阿赞宋林用左手的食中两指搭在他上眼睑处,念诵经咒的时候,用力往下抹。就像电影里男主角合上刚死战友的眼睛那样,还真闭上了。我对钱妻说:“你看,没事的,这不是闭上了吗?”

钱妻流着泪:“废话,死人也能闭上啊!”正在这时,听到钱先生嗓子里传出呼噜声响,钱妻又开始大叫,我把她拽到旁边,几分钟后,阿赞宋林让黄诚信把钱先生翻身侧躺,他剧烈地咳嗽,吐出好几口黑痰。阿赞宋林让找来清水,喂钱先生喝了两大碗,他满头都是汗,说做了个怪梦,又梦到跟副导演晚上进故宫,但遇到好几个太监,吓得半死。

“又梦到?”我问,“为什么加个又字?”钱先生说三个多月前去过,那次是为了拍个清宫戏,焦作影视城里没有故宫的棚,怀柔的棚又太贵,而横店就更不说,太火了,排号已经排到半年后。投资人和制片商量后,觉得反正也就是用两组地方,让他带人去故宫实地考察,打算在焦作影视城的某个角落临时改建,搭出两进院子,用来拍戏。制片就带着副导演和两名助手来到北京,其中就有主管布景道具的钱先生。

黄诚信连忙问:“遇到过什么怪事吗?”

钱先生说:“算有吧。”我说什么叫算是有,钱妻也追问怎么回事,钱先生挠了挠头皮,说了那次的经过。

那次,他们四人来到故宫,白天在后妃住过的几个宫里拍了不少照片,那时候的故宫,至少有三分之一的宫殿都没开放,有的是做办公用,比如故宫博物院的工作人员、故宫出版社、修缮组等等,有的是年久失修,还没收拾好,有的是用来储存备用文物。而这些搞影视的,对清宫的历史都很熟,知道西北角有组院落是当年用来囚禁好几个受冷落妃子的地方,俗称冷宫,就想进去看看。

故宫安保很严,但有中国人的地方就有猫腻,故宫也不例外,制片人跟这里的几名工作人员关系很近,几年前他就通过在尚未开放的英华殿工作的朋友,悄悄进去收过五线菩提,当然,是要给好处费的,全中国只有故宫英华殿的五线菩提最珍贵,要不然那东西也不可能卖好几万块钱一串。于是,制片人又给他们打电话,说希望能进西北角那两组冷宫看看,拍几张照片取取景就走。工作人员原本不想答应,但看在钱的份上还是同意了,下午两点多钟,恰好天有些发阴,偏僻处的游客更少了,工作人员迅速打开门锁,让这四人小组混进去。又嘱咐他们,说这片区域暂时没安监控,拐角处的月亮门穿出去有个小侧门,旁边有几名工人在施工修地砖,有保安把守,只能出不能进。你们办完事后就从那里出去,一般情况下保安不会询问,但出去了就不能再进来。

这种没开放的地区大多全是杂草,宫也很旧,完全没有开放区域的宫殿那么光鲜漂亮。制片人让大家分头行动,每人负责一块区域,为了不引起注意,每人弄完自己负责的区域之后就独自离开,不用结伴,自行回宾馆客房。

钱先生负责的是个小院,中央有口石井,早就干枯了,前晚在火车上,钱先生因着凉受风而患上重感冒,头昏脑胀很不舒服。迅速拍好照片,画好地形图,他就准备撤退。但看看表时间还很早,就来到石井前的那个侧院里。里面也很陈旧,床榻上还铺着褥子,用手拍打没什么冒灰,还算干净,估计是工作人员会定期清洗。钱先生不想早退,就干脆躺在上面打盹,设定好一个半小时后的闹钟,那是最后闭馆的时候。

万没想到的是,钱先生手机因为故障而没电,早早就自动关机。等他被轰隆隆的雷声吵醒时,发现天都黑了,时不时传来闷雷声。钱先生心想这可糟了,怎么出去啊?刚要翻身下床,却发现已经不能动弹,侧头看到两名身穿清宫太监衣服的人慢慢走进来,垂手不语,就低着头缓缓地走。在屋里来回转了几圈,才走出屋子。钱先生吓得够呛,可身体就像被施过定身法,脚趾头都不能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