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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介样吗?”黄诚信不太高兴,“怎么说田老板也是地主,也要尽一下地主之谊的吧?”我说你才地主,我全家都是正经的贫农出身。牛女士连忙掏钱给我,说让我带着两位客人出去吃,她留下照顾丈夫。黄诚信非常高兴,我却把钱给推回去,说不用,今晚谁也不出去,就我出去到饭店随便买点儿盒饭回来,大家凑合吃一口。黄诚信表情很难受,就像干了一个月最后老板没发工钱似的。

转眼到了午夜时分,没有高雄提醒,我只好自己定闹钟,但阿赞宋林早就睡过来,把我和黄诚信叫醒。黄诚信睡得迷糊,我让他继续睡,反正也没他什么事,再让牛女士把她丈夫扶到镜子前面坐好。这镜子被用床单蒙着,四角钉着钉子,牛先生似乎有些抗拒,不想配合。我问:“怎么你不想治邪病?”

牛先生无奈地叹了口气:“要是真的能治好,那当然愿意了!”我说这位阿赞宋林师傅在泰国深山中修法好几年,你这种撞邪完全没问题,只要配合就行。他只好乖乖地坐下,阿赞宋林盘腿坐在旁边,让我们把镜子上钉的床单取下,牛先生连忙闭上眼睛,浑身发抖。我关掉客厅灯,阿赞宋林开始念诵经咒。

十几分钟过去,我的眼睛已经完全适应客厅中的黑暗,但牛先生却什么反应也没有。这很奇怪,通常的施法十分钟左右就有异常,不是客户被鬼附体,就是能看到、听到什么。牛先生坐得累了,就忍不住看向阿赞宋林,好像要问什么。牛女士向他打手势,意思是别乱动,人家作法呢,牛先生只好转过头,盯着穿衣镜不动了,像被施了定身法。

“你快走吧,别缠我,我给你烧纸,烧供品还不行吗?你要什么都行。”牛先生说。牛女士很惊讶,看着我,我心想看来有戏,难道这就是隐情?但又不能肯定,因为牛先生如果只是普通的撞鬼,也会有这种想法,谁都想送鬼走。

牛先生继续说:“我、我真不是故意的!”现在轮到我惊讶了,这显然不是普通的撞鬼。

这时,听到牛先生又说:“你要怎样才放过我啊……都说了我不是故意的。”他带着哭腔。这时阿赞宋林提高经咒的音量,忽然,我听到客厅里发出清脆的“咔咔”声音,像是玻璃开裂。牛先生面前那块大穿衣镜上面似乎有道裂缝,我就凑近去看,咔咔声又响起,两道明显的裂缝又出来,而且是横着裂开的,穿衣镜中央部分有一大块玻璃缓缓离开墙壁倒下,砸向牛先生头顶。

我也没时间犹豫,下意识过去伸双手去托。那块玻璃镜被我托住,但还是滑到地上摔成几片。牛先生忽然冲向前,脑袋用力撞在穿衣镜的下半部。由于穿衣镜中央的部分已经脱落,上下因为有镜钉固定,所以还没动,但牛先生这一撞,穿衣镜的下半部也四分五裂,稀里哗啦地掉下来,好几块还掉在牛先生头顶和后背上。我怕他被划伤,连忙从后面抱住牛先生往后拽,他身体发软,仿佛已经没了知觉。

“开灯!”阿赞宋林吩咐着。我连忙让牛女士打开电灯,看到牛先生后背的衣领内都有碎玻璃,连忙跟她共同帮牛先生清理,再找创可贴止血。好在伤口只是细小的划伤,并无大碍。牛先生陷入昏迷,但手和脚却不时地抽搐。

这时黄诚信出来上厕所,看到我们忙成这样,连忙问怎么回事。我说你还有心思问,赶紧来帮忙。黄诚信帮牛先生贴伤口,阿赞宋林说:“他已经被鬼影附身,只要是镜子或者是照相机,都能显身。刚才我利用镜子聚集阴气的道理施咒,过程中试着跟那个阴灵沟通,对方怨气极大,非要牛先生的命不可,但半路镜子碎裂,沟通失败,只能等到明晚再施,但最好还是询问客户自己,这样心里才更有数。”

牛女士问:“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我老公会招惹到鬼呢?他没做过什么错事啊!”我说这个不一定,等明天白天我们再问。

不多时牛先生醒来,我说了刚才的情况。趁牛女士去给他接水的功夫,牛先生低声问我能不能把那个鬼驱走,我摇摇头:“有些困难,阿赞师傅也说了,你最好别瞒着我们,刚才你自己也说了‘不是故意的’,说明有隐情。要是再不说实话,恐怕阿赞也帮不了你,明天再说吧,先睡觉。”

“我,我们……去书房行不?让我老婆回避一下。”牛先生问。我和黄诚信互看,立刻都明白了牛先生的意思。等牛女士拿着水杯喂老公几口,我说阿赞宋林师傅还要给牛先生加持几分钟,好让他彻底清醒,你先回去睡,我们在书房里就行,客厅有碎玻璃不太方便,明天再打扫。牛女士连忙说她来打扫,让我们四人去书房。

反锁好书房的门,牛先生慢慢坐下,阿赞宋林、黄诚信和我站在旁边。现在牛先生才说出实情,令我们都非常吃惊。

两个多月之前,牛先生开车到北京参加总公司会议,连续开了四天,非常疲惫。回程的时候下了高速,还没到苏家屯,牛先生实在困得不行,觉得这么开车也不安全,就把车停在一个农家乐的路边,熄了火锁好车门打盹。他从晚上十点多睡到凌晨两点左右醒来,牛先生精神多了,这才发动汽车打算继续上路。但万没想到,这样也能撞到人。

与其说撞,还不如说是卷,这人可能是农家乐的老板或者住宿客,浑身酒气,大半夜溜到路边,蹲在牛先生的车头面前看手机。也许是酒精的作用,这人竟然没听到汽车引擎发动的声音,牛先生将车拐向路中央时,车头碰到这人肩膀,他才反应过来,但已经来不及,汽车就算起步很慢,也在不到一秒钟的时间内将他卷进车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