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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这堂室内是主?宴,宴请的是有军职的将领,兵卒们则是分别在另外的小厅中开宴,皆能饱足。

听到?外头传来兵勇们响亮的敬酒声,堂内之人皆笑?了起来。

主?宾再次满饮。

夏大娘再次给郭继业斟满酒水,郭继业再一次端起酒碗,这已经是第三碗了,郭继业不由感?叹道:“天?公不作美,让我等在此暂避风雪,风雪虽恼人,亦能福荫来年春耕,是以?,此碗浊酒,祈盼来年丰收!”

内外皆举杯共敬:“祈盼来年丰收!!”

主?宾再一次满饮。

郭继业摔下酒碗,哈哈大笑?道:“开席!”

夏大娘再次拍响手掌,一直等候在侧室的仆妇们再次入内,手上同?样捧了漆盘,只不过,这次漆盘上呈放的是各种碗碟,碗碟里放着切好的葱姜蒜胡椒花椒等调料。

仆妇们这边上好调料,徒四那边也安放好桌案,桌案上也列好的漆盘,漆盘之上放着一个?陶瓷大碗,他拎着大汤勺一勺接一勺的将羊肉浓汤盛入大碗中,仆妇们列队上前,端着盛着浓汤的漆盘给主?宾上汤。

汤上完了,郭继业去?看夏川萂,让她演示一下这汤怎么喝。

夏川萂对?他笑?了一下,从放调料盘里捏起小铜勺,从放各色调料碟子里分别舀入些许青盐、胡椒粉、青葱粒和酸醋放入浓汤中,放下小铜勺,又捡起大汤匙搅拌浓汤,对?郭继业道:“愿将此汤献与少君。”

郭继业挑眉笑?道:“可。”

路媪将夏川萂按照郭继业的口味调好的汤移到?郭继业面前,夏大娘将郭继业面前那碗没有调过的汤移送到?夏川萂面前。

夏川萂开始按照自己的口味调汤,亦对?上堂下灼灼视线,她大方笑?着示意道:“诸君可依自己喜欢的口味,添入自己喜欢的香料,调出自己喜欢的汤品......”

众人暂且按下心中好奇,俱都拿着小铜勺调起自己眼前的汤来。

郭继业当先舀了一汤匙的浓汤送入口中,品尝了一下,对?众人笑?道:“咱们都是从风雪中来,羊汤可以?驱寒散邪,诸位就莫要?挑剔繁文缛节,咱们都随意些,今日?吃好喝为首要?。”

按照宴席规矩,三敬酒不是这么敬的,宴席第一道热菜品也不是汤,但在这里郭继业就是规矩,而且他说的也是实情,大家穿着冰冷铠甲迎着风雪行路本就艰难,自己人吃饭喝酒,就无需考虑那么多的宴席规矩,先吃口热乎的是正经。

郭继业已经动筷了,众人也不再多言,纷纷捧碗吃喝起来。

夏川萂坐在上面逡巡堂下,发现有的人豪放的捧着碗大吃大嚼,喝完一碗,舒服的长?长?叹气,然后叫喊着徒四再给他满上,也有的人跟郭继业一样,用汤勺一勺一勺的品,佐以?卤牛肉和卤豆腐干再喝上一口小酒,真是要?多惬意有多惬意。

一席餐食,众人出身品类教养一览无余。

夏川萂见有的人已经两碗汤都喝完了,有的人一碗汤也即将见底,对?夏大娘示意道:“上热菜吧。”

夏大娘再次拍手,仆妇们端着热腾腾的大菜上来,鸡鸭鹅是是没有的,围子乡的鸡鸭鹅在之前那次逃难中几乎都跑光了,新养的都还没长?大,大菜上的是兔子。

兔子虽然肉少,但长?的快,还可以?从岭上猎取,属于易得好养的畜类,杀了吃肉也不心疼。

上完兔肉,就是由水芹菜、芋头条、芥菜条三种菜蔬合炒的爆炒三鲜。

徒四看着这盘炒菜啧啧称奇,他是后来的,给大家伙熬个?羊肉汤还行,这爆炒菜蔬这种新菜,他就不行了。

此时在庖厨大间里忙活的是刘嫂子。

上完菜蔬,又是蒜瓣腊肉、凉拌胡芦菔丝、菘菜豆腐炖排骨、豆沫野菜、闷烧蹄膀(豆芽做底菜)、韭菜鸡蛋、清炒莲藕,最?后一道是胡瓜芦菔生菜双拼,上来给大家伙解腻的。

没有饭后水果,上盘生黄瓜生萝卜也很飒。

自从有了火炕,像是黄瓜、韭菜、豆芽这等菜蔬也可以?在冬日?里试着种一种,只是这蒜苗、韭菜和豆芽好弄,种的黄瓜就死了一大半,长?成的结了果也赖赖巴巴的,是以?给众人上的黄瓜只有一个?,还是带着毛刺的小黄瓜,虽然小,但胜在够嫩。

自从上了最?后这道生菜双拼,众人就都放下筷子,捏着这根嫩胡瓜惊叹连连,他们怎么也没想到?,居然能在餐桌上看见夏天?才有的菜蔬,话说这围子堡周围没有温泉吧?是怎么让在夏天?结果的菜蔬在冬天?里长?出来的?

他们倒是没有怀疑是储存到?冬天?的,没见这小胡瓜上头还顶着鲜嫩的黄花吗?

而且这一掐一包水的样子,也不像是储存了小半年的。

今日?饭菜实在丰盛,还有很多新奇菜色,众人只顾着目不暇接的吃了,此时最?后一道蔬果上来,他们也吃的差不多了,心中大大的疑惑就再次浮现上来。

羊肉汤锅早就撤下去?了,火塘里的木柴也都烧成了灰,有仆从拨开灰烬,重新露出火塘里的焦炭来。

已经小半个?时辰过去?了,这焦炭仍旧烧的火旺,不见半点颓势。

饭吃完了,是不是该说说话了?

其实宴饮的时候是不讲究食不言的,喝酒吃肉不说话有什么趣味?

是以?,刚才吃饭的时候,大家伙是有在闲谈畅聊的,只是大家说的都是菜色酒水这等闲话,对?坐在郭继业身边的那个?小丫头一句都没提。

这宴席都到?尾声了,大家再都憋着不问,可就没机会了。

此时,坐在郭继业下手第一位的一位老将端着酒水对?郭继业笑?道:“十九郎,你不给咱们介绍介绍你身边的那位女公子吗?”

管郭继业亲切的叫十九郎,一看就是郭氏族人,而且还是很亲近的长?辈。

郭继业放下筷子,拭了拭嘴角,笑?对?众人道:“是我失礼了,我来为诸位介绍一下,我身边这位,是老祖母派与辅佐我的女侍,叫夏川。”

他这话一出,场面顿时喧哗起来。

竟是一个?奴婢?

他们将这个?丫头的身份都猜了一遍,从哪个?世家和郭继业身份相当的小女君,到?郭氏或者老夫人这边的亲戚,再到?郭继业哪个?老师家的师妹......

都猜遍了,就是没猜到?竟是郭继业身边的一个?奴婢。

那个?说话的郭氏老将倒是猜出了一些,无他,他原本是西堡的守将,郭继业去?西堡的时候就带着这个?小丫头,那时候他只是瞥了一眼这丫头,并不当回事,今日?这丫头又堂而皇之的坐在郭继业身侧,虽然心中觉着熟悉疑惑,却也没朝那方面确认。

现在郭继业自己说出来,倒是让他恍然了。

只是,一个?奴婢堂而皇之的随着主?人坐席,是不是太胡闹了?

郭继业先让堂下喧闹了一会,是以?夏大娘又给他倒了碗酒水,夏川萂也示意路媪给她倒上一碗。

郭继业端着酒碗道:“小心喝醉了再当着客人的面耍酒疯。”

夏川萂捧着碗小小啜饮了一口,甘甜的淡淡酒香回荡在味蕾间,她喟叹道:“喝酒壮胆,公子太过出其不意,川川得做好准备。”

这是米酒,还是路媪给她勾兑过的,除了能闻到?淡淡酒香,淡的就跟水一样,一点酒精度数都没有,小孩子喝一点就当活血养生了。

郭继业哼笑?一声:“你会怕?”

夏川萂豪迈的一摔酒碗,一点酒液撒在案几上,掷地有声道:“不怕!”

郭继业台子都给她搭起来了,她要?是现在缩了,以?后也不用考虑出头的事了。

堂下喧闹慢慢淡了下来,那个?老将继续开口问道:“老夫不解,十九郎为何以?奴为主?,请十九郎解惑。”

郭继业笑?笑?,动了动身体?,将一只腿曲起,脊背后靠在靠背上,一手端着酒碗担在高高曲起的膝盖上,一手松松放在另一只盘放的膝上,摆出这么一个?慵懒肆意的姿势。

郭继业笑?道:“说到?为主?,我有一个?提议,还请六伯替侄儿参谋参谋。”

六伯,就是郭继业下手席位的第一人,叫郭守义,和郭继业的父亲英国公世子郭守礼一个?辈分,还是很亲近的亲戚,郭继业平日?里都叫他六伯。

郭守义是个?虎背熊腰精神?矍铄的老将,虽然已经年过五旬,但他宝刀不老,平时为西堡守将,维持西堡的防御工事,为郭氏训练府兵。

以?郭守义现在的年纪,已经用不着他上战场了,此次跟在郭继业身边,是因为郭继业算是第一次接触军事,他跟在身边是为这个?侄儿保驾护航的。

郭继业投桃报李,郭守义跟着他走,他就将郭守义的儿子郭继方任为西堡新的守将,负责这次整个?西堡和老夫人的守卫工作。

以?后,郭继业不在的时候,就是郭继方说了算了,算是半个?邬主?。

郭守义听郭继业说他有一个?提议,心下警醒起来,问道:“十九郎有什么提议?”

郭继业笑?对?郭守义举了举酒碗,也是对?众人说道:“我欲以?夏川为围子堡的邬主?,众人以?为如?何?”

静,满堂皆静!

就连夏川萂自己都吓了一跳,她原本以?为只是将她正式介绍给大家认识,不成想,竟是直接让她做邬主?。

郭氏在同?城有偌大的产业,光大型邬堡就三个?。

一个?是隐藏在山间的西堡,一个?是设在半山包围平原上的东堡,另外一个?,则是在桐城和东西两邬堡中间的高堡。

若是将这三座邬堡连起来,再加上桐城的国公府,就是一个?“人”字。桐城国公府在“人”字的最?顶端,西堡和东堡是“人”字的撇捺终点,而撇捺的汇聚点,就是那间名为“高堡”的邬堡。

在来西堡或者去?东堡的中途,一般郭继业都会去?高堡做补给,桐城外的那间刘老媪经营的中途歇脚的客栈,就是高堡的产业。

郭氏除了这三个?大邬堡之外,还有几个?小型邬堡,都是郭氏族人或者依附郭氏的人自己建的,围子堡就是这样的小邬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