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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晟彦手指点了点林昭,他觉得妹妹不用太操心,去建安府居住又不是什么难事,就连周家都在建安府买了宅院,钱宝儿那般黏着昭昭,别的不说,周家和钱家肯定是会搬迁过去的。

现在朝廷的委任文书尚未到郧安,说的多了不合适,林晟彦说道,“别想那么多,现在水路都很方便。一家人在一起,去哪儿都好。”

林昭想着也是,一开始哥哥去松林书院读书,家里少了林晟彦,也觉得空荡荡的,但是知道他在书院里安心读书,就觉得知道他过得好就好,离得远一点也不算什么。

林昭对着哥哥挥挥手,看着林晟彦微微颔首,最后对着长辈们行礼,登上了客船。

钱宝儿托腮说道:“林哥哥走了?”

林昭点点头。

钱宝儿不喜欢送人的悲伤情绪,去年娘亲离开的时候,她都没有相送,这会儿看着林昭,对方果然兴致不高,“咱们去骑马吧。”

结果刚出了门,就看到有人吹吹打打,还有回避、肃静等牌子,显然是要去县衙。

“你先回去。”钱宝儿说道。

林昭点点头,骑马很快到了家里,她骑着的是一匹白色骏马,是属于林昭自己的马。

林昭去年遇到这匹马的时候,是马商准备丢弃了这马,因为它的腿上有很大的脓疖,身子枯瘦如柴,旁边还有蚊虫一直不停地绕着它的腿,马尾驱赶蚊虫的力气都没有了,有气无力地甩着尾巴。

也正是因为这马显然要救不活了,所以马商准备把马留在这里。

林昭本来要给马商银子,说自己是个大夫可以试试看能不能治好这匹马。

结果这位马商操着不熟的汉语说道:“不用不用,小姑娘,送给你了,如果你要是治好了马,那就说明这个马就是属于你的!”

他摸了摸那匹马,用番邦语言说了一句,“希望天神保佑你。”然后还把这匹马一直送到林家宅院里才离开。

这匹马只有一岁,相当于人的五岁年龄,虽然消瘦得厉害,脓疖也很严重了,林昭还是希望能够救活这匹马。

人用药和马用药肯定是有不同的,林昭想了一个办法,按照马的体重和人体重的比例去制作药,药的用量是人的三倍。

林昭用烧好的小刀给马放脓血,每天去给溃烂的地方敷药。

花费了很久的时间,这匹马也终于好了起来,林昭带它出去的时候,甚至不用牵缰绳,这马就会跟着林昭走,它性情很是温顺,时常去拱林昭,有它在的时候,也不许别的马亲近林昭,要是遇到比它强壮的马,它见着赶不走,还会发出可怜兮兮的嘶鸣,让另一匹马离开。

现在林昭回到了县衙后院,她把缰绳一丢,这马就不黏着林昭,自觉去马房。

*

林鹤正好在整理往年的文书,此时听闻布政使来了,连忙迎了出来。

过来的是罗玑还有一位留着山羊须的中年人。

经由罗玑介绍,这位山羊胡须中年人正是要接替林鹤位置的臧翔运,这位中年人以前是承宣布政使司的都事,是从七品的官员,任为郧安县的县令也是升迁,因为现在的郧安县是上县,是从六品的官职。

最重要的是,此人是郧安本地人,受惠于林鹤政策,加上性情中正,别看只是一个小小的县令,罗玑就上了心。

林鹤听到了罗玑的介绍,对着他行礼,感激罗玑的安排,罗玑这样安排,就让郧安的发展得以延续,不至于走回头路。

罗玑笑着说道:“不必,臧县令本来就是郧安人,这会是落叶归根。”

臧翔运笑着说道:“我这几年每次回来郧安探望娘亲都会觉得此地变化甚大,我不及林大人万一,今后林大人觉得我有什么做的不当的,只管吩咐就是,我只望郧安能够一直这般百姓富足,往来商客如云。”

“谬赞了,在下愧不敢当。”林鹤谦逊说道。

不急着让林鹤与臧翔运交接,开始宣读朝廷的委任书,林鹤叩首接下了委任书,便是建安府的知府了。

“这官印我也给你带来了。”罗玑是先去了建安府,这潘曾毅告老干脆,吏部便让潘曾毅任了从三品的职,还赏赐了他妻子从三品的诰命,等到潘曾毅再做三年再告老。

收好了官印,林鹤便和臧翔运做交接,罗玑看着直接交接文书,便笑着说道,“不如四处走走,也好让臧县令听着林知府说一说做了哪些事。”

臧翔运说道:“在下官职在云州,每次也就是逢年过节还有节日回来,这两年每次回来都发现变化很大,但是来不及细看就要回云州了。我确实对郧安很好奇,罗大人这般安排可以说是妥帖之极,有谁比得上林大人对此地熟稔?”

“别说是你了,我也好奇。”罗玑笑着说道,“上次我过来的时候,带着潘知府过来郧安,到处挖得都是泥,乱七八糟的,这会儿过来,当真是吓了一跳,修得太好了。”

臧翔运:“现在尚且冷,这会儿腊梅谢了大半,迎春又尚未绽放,若是罗大人有空当属春日过来,这里的花很美,有时候过来赏花,在下宛若误入桃花源了。”

罗玑笑道:“我虽然没有在花开时节过来,不过我认识几位友人都来过,我看过画作,还有一些玻璃摆件,林知府心思细敏,让人称赞。”

林鹤老说不敢当之类的话也不合适,这会儿每听到两人夸赞一句,便是笑一下。

罗玑继续说道:“对了,臧县令,林知府断案也是一把好手,回头点案宗的时候可以再看看。”

臧翔运:“罗大人,我就是郧安人,几件离奇的案子我都听人说过。”

罗玑笑道:“是了,我竟是忘了,好了,不说这些,我们到处走走。”

几人离开县衙的时候,就看到了在石狮子处站着的林昭,林鹤表示要和女儿说几句,罗玑摆摆手,直接招手喊了林昭过来。

小姑娘一路小跑就到了几人面前,挨个见礼。

罗玑问道:“可愿意一起在郧安县转一转?”

当时罗玑第一次过来的时候,就由着林昭作陪,罗玑这最后一次也想喊上这位小姑娘。

林昭本身记忆力就很好,一见着罗玑的模样就想到他是谁,笑着说道,“若是罗大人不嫌弃,我就跟着一起。”

罗玑对着臧翔运说道:“这是林鹤的小女儿,先前郧河与翔安县合并的时候,她也跟着一起,我这次见着她,就觉得有些缘分,就喊着一起。”

林昭冲着臧翔运一笑,“臧县令,我对郧安县也很熟悉,有些事情您也可以问我,我也晓得不少事情。”

臧翔运是郧安人士,当年林鹤带着林昭挽救了桐花村人性命的事,在郧安里传得是神乎其神,后来还有救了一个差点被抢走的妇人,有不少人还说,这林二小姐是仙童转世。

臧翔运不相信什么仙童之说,不过这会儿看着林昭,倒是明白了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传说。

十来岁的小姑娘,穿着的是杏色上襦,配着毛茸茸的绣海棠花的鹅黄色比甲,下身则是嫩红色褶裙,用了金线掐边,行走的时候粲粲然,露出足尖绣鞋上的玻璃小鱼儿,看上去活泼俏丽。

“林二小姐一起便是。”

等到时候罗玑问林鹤问题的时候,臧翔运便问林昭问题,林昭对爹爹的政令记得相当清楚,她还会与笔友赵翊林谈讨郧安的政令,所以臧翔运刚开始听到了林昭说得这么详细,还被吓了一跳。

“这些你都记得?”

此时正好在桐花村,桐花村的河岸是最早开始种玉麦的地方,村里也有不少地方种了药材,林昭笑着说道,“这里有一小块儿还是我种的,尤其是药材,我还帮着炮制一二。”

林昭指着何首乌、丹参、黄芪,一一告诉臧翔运一亩药材炮制过后能卖多少钱。

臧翔运从怀中拿出了炭笔和一个小本子,这是在云州府的越洋商行买的,这种炭笔最大的好处就是在外也可以记录下一二,等到回去誊抄很是方便。

注意到了林昭的视线,臧翔运解释说道:“我的记忆力不是那么好。”

“好记性不如烂笔头。”林昭笑着说道,“关于药材的产量,我也是抄过好几遍才记住的。”

这孩子不光是生得好,还十分机敏,臧翔运想着难怪罗大人让她过来,而且原本以为有这个孩子,得顾着她,没想到这孩子的体力也很好,关键是对郧安很是熟悉,可以让罗玑与林鹤问话,而臧翔运想要知道什么,直接问林昭就可以得到答案。

臧翔运要担任郧安县的县令问得很细,而罗玑不需要问得那么细致,既然林昭足以应对臧翔运,罗玑一边看着一边问林鹤怎么管理其他几个县,有没有什么章程,听着林鹤的打算。

罗玑听着林鹤已经有了章程,心想着晚些时候就不去建安府了,开年诸事繁多,加上云州也有人员调整,还需要各做安排。

罗玑过来的时候,声势浩荡,加上委任书也是当着衙役的面前送的,这郧安县小半天的时间里就知道了林鹤要离开郧安去建安府做知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