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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循扮演的“阿宁”,只持续了一日。

之后,她仍做姜循。

但做姜循,并无碍她迫切想从江鹭身上打探孔益秘密的决心。

那没什么的。

小世子脸皮薄,又暂时被她的“你爹厌我”所哄住。在真相到来前,以江鹭的人品,绝不会造次于她。而这短短时间,可能是姜循唯一的机会。

姜循便总寻借口去见江鹭。

与她相反,江鹭见她如见洪水猛兽,总是躲着她走。

这让姜循生了趣味——

世上如江鹭这样的郎君,她再没见过了。

这一日清晨,用过早膳,江鹭刚出营门,便见到校场旁那带着侍女一同观望士兵训练的姜循。

段枫跟在江鹭身后,本要一同出门,不想江鹭倏一下退回来,将段枫撞得后退数步。

段枫叹口气。

他老生常谈:“二郎,我教你怎么追小娘子吧?”

江鹭站得笔直。

他知道自己被取笑,但他有自己一番坚持:“我厌恶她多年,若是过错在我爹,那当年事……便不全是她的错。我如今所为,便不当是。”

段枫仰脸,摸鼻,再叹气。

段枫敷衍:“知道,知道。只是我们要进东京,死去的孔益还与姜娘子交好。于情于理,二郎也应与姜娘子处好关系,打听一些东西吧?”

江鹭踟蹰。

段枫知道这位小世子高洁非常人能比,自己也不过是在试探小世子的底线……

毕竟,若是想查清凉城事,小世子总是要做出一些牺牲的。

既然总要做牺牲,牺牲于姜循,又何如呢?

……可惜江鹭不这样看。

在江鹭犹豫的那段时间,校场旁的古槐树下,玲珑叹口气。

玲珑奇怪:“世子怎么这样怕见娘子你?那晚上,娘子和他说了什么?”

玲珑探寻的目光在姜循面上流连,姜循垂头整理自己的衣襟,手指轻轻绕过袖口的金丝云月纹。

她本不想多与江鹭打交道的。

太认真的人,应付起来困难。

可他退得那般厉害,她倒占尽了上风。

姜循悠然:“小世子冷了,我们去为小世子送姜茶。”

主仆二人才走出几步,前方便有人拦。

来人劲衣薄氅,呼气皆成冰雾,是张寂。

张寂看眼玲珑。

玲珑懂事地后退,顺便望风。

张寂瞥姜循:“你不必再找江小世子了。”

姜循挑眉:“世子向你求情?不可能吧。”

张寂说:“太子殿下来了。”

乱发拂面,姜循眼皮蓦地一跳。她的眼神一改方才的无谓,变得寒如冰霜,又透着冰刃一样的锋锐寒光。

充满进攻性。

进攻性让她更为美艳。

姜循无话许久,又突兀地笑一下,尽是敷衍客套之意。

张寂低声:“我向殿下汇报了孔益身死之事,我没说你,但他猜出是你杀的。循循……”

姜循傲慢:“殿下不会怪我。”

张寂清淡的目光在她面上浮动两瞬,他缓缓颔首:“确实。殿下没有怪你。他说辛苦你了,要你去见他。算算时间,你们离京已经月余,太子殿下应是召你一同回东京。”

姜循:“嗯。”

她身上那锋锐气息收敛,再次变得无所谓。

她说着没有感情的话:“好呀。许久没见殿下了,我甚想念。”

她迈步长行,裙裾金红若流烟。

张寂跟随:“……殿下也想见一见江小世子。听闻南康王小世子来京,为他贺寿,殿下甚慰。”

姜循瞥眼张寂:“你和我说这个做什么?难道要我与江世子同行,不合适吧?”

张寂沉默。

军中对姜循和江鹭旧事,有些捕风捉影的猜测。这些猜测随着孔益身死,已被张寂喝止。但难说,若太子殿下见到姜循与江鹭同行,会不会生出猜忌。

张寂观察姜循神色:“我送你去见殿下,之后,我与世子同行。”

姜循慵懒:“嗯。”

张寂凝望着她背影,送她踏入营帐。

毡帘掀开时,姜循忽而回头,望着他露出一丝笑:“你的练兵也要结束了吧?你送世子回京,其实自己也要回京待命。”

张寂盯着她。

姜循慢条斯理:“不必这么提防我。我只是想说,如果殿下想让人结案,为了保全我与他,他应当会派你去搜查孔益府邸。师兄若是在孔益家中搜到了些有趣的东西,我也十分好奇。”

张寂开口:“一,我非判官,未必是我查案;二,你指的有趣的东西,是什么;三,我不徇私。”

早知他会这样的姜循手指点着下巴,目露讥嘲。

她想到孔益临死前威胁她的“我有你与江鹭相好的证据”那些话。

她自然不信自己这样冷漠的人会留下把柄,若真有把柄,也只会是江鹭留的。那是江鹭的麻烦,即使攀咬到她,她也会推得一干二净。

只是江鹭若三番两次地麻烦她,她……

姜循脸色淡了。

她嗤笑一声:“没什么。”

遂摔门而走。

留在原地的张寂如雪如夜,静望她背影半晌,才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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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营中发生了一些变故,因为姜循特意交代过,这些都瞒着江鹭二人。

夜间起雪,江鹭坐在帐中,靠着帐壁,垂头假寐。

他陷入一场混沌的旧梦迷离中,忽听到急促脚步声。

毡帘推开,雪漫入室,江鹭长身拔起,目光清明,盯着进帐的人——

脸色苍白、披着鹤氅的段枫朝他露出两分笑,朝旁挪,让出了身后的人。

身后来人是个青年武士,浓眉明目,火耀双眸。武士发间、衣肩皆沾了雪粒,见到江鹭,十分激动地上前拱手。

江鹭微恍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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