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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麟轩说:“向总管坐。”他也顺着陆孟的话,直接叫总管。

向云鹤坐下,脚边圣旨和太后懿旨,就在那里扔着。没人去理。

陆孟让人给几个人上茶。向云鹤喝了一口,才又说:“太后命奴才接王妃进宫,想要给王妃做局。让王妃在宫中失德,再胁迫王妃,替四皇子求情。”

“因为王爷手中攥着四皇子的命,太后忧心不已。召见王爷几次,都不见王爷松口,这才想出了从王妃身上下手的主意。”

向云鹤字字句句都如炸雷。

若是方才乌麟轩还怀疑这向云鹤,说不定是个两边倒的墙头草。现在算是明白了,他确实是自己人。

太后那点阴谋,三言两语被他点破。

“啊?这么损啊?”陆孟按着自己心口,虽然人没去宫里,但有点后怕。

她说:“你就说我重病不起,眼看着不行了。去不了皇宫。”

她才不去!

“王妃切莫自咒。”

向云鹤说:“奴才自然想好了说词。此次前来,就是希望王妃,王爷,提前有个应对的准备。”

“四皇子得知了王爷手中证据,正在把人送走遣散。王爷和王妃需要谨防四皇子反咬一口。”

“你胆子还真大。”

乌麟轩看着向云鹤说:“太后在后宫只手遮天,你若是开罪了她,还想活命?”

“对啊,”陆孟说:“四皇子的事儿王爷肯定都有对策。你可别因为我把自己搭进去,我不需要你用命偿还什么恩情啊。”

向云鹤听到陆孟这样说,心中感动正如暴雨狂风。

他没忍住,就泄露了那么一两分,看着陆孟的眼神过于柔和。把乌麟轩给刺到了。

乌麟轩的面色一冷。

向云鹤视若不见。

说:“王妃放心,奴才不会死。”向云鹤起身,再度对着陆孟躬身跪地,说:“奴才会留着命,侍奉王妃到死。”

乌麟轩默默磨了下自己的小犬牙。

他不想拉拢了,他想要把这阉货给杀了。长得妖里妖气的,比岑溪世还不像是好东西!

陆孟到现在也不习惯这个世界的人,动不动就跪来跪去的。

见向云鹤跪地,立刻说:“你快起来,别动不动就跪。反正我不用你牺牲,大不了我就进宫一趟,太后逼急了,我就装昏。”

“不需王妃去宫中,奴才会和太后说明。”向云鹤最后对着陆孟和乌麟轩行了礼。

又说:“奴才备了一些薄礼,已经命人候在了建安王府后门。是奴才对王妃当日搭救之恩的感谢,希望王妃不要推辞。”

而后向云鹤将那盏茶都喝了,这才告退。

人前脚送出了王府,后脚向云鹤送来的那些东西,就搬进了陆孟的屋子。

乌麟轩亲自送了向云鹤回来,就看到了陆孟正打开了大箱子。

然后乌麟轩的表情微变。

这些……小玩意?

乌麟轩伸手摸了摸最上边儿的被子,哼了一声说:“这进贡蚕丝,乃是延安帝特供。只有他自己能用,连宫妃和太后都没有份儿。”

“这金樽琉璃盏……价值连城。头些年宫宴宴请异国使臣的时候,才用了那么一次。延安帝平时自己都不敢用,怕人说他奢靡无度。”

再翻翻,底下的东西没有太过火的。

但是大部分都是世间难求,宫中也不太用得上的。压在宫中库房,皇帝都未必记得的好东西。

乌麟轩冷笑:“你还真是得了一个极致护主的狗奴才。”

陆孟听着乌麟轩这话,总觉得不对味儿。

仔细观察了一下他的神色,这才说:“王爷,他只是感念我救命之恩,你照照镜子看看你的脸色。”

“啧。”陆孟用胯骨撞了一下乌麟轩说:“他是个太监啊!”

“他看你的眼神恨不得把你吃了。”乌麟轩皱眉。

陆孟:“……他是个太监。”陆孟又重复了一遍。

乌麟轩动了动嘴唇,没再说什么。

太监怎么了?玉如意在他眼中都不是好东西了。

“这些东西都很稀罕吗?那我能用吗?”陆孟说:“不会给王爷带来麻烦吧?”

陆孟这样一问,满心都是关切乌麟轩的意思。

乌麟轩那点压不住的酸味儿,立刻就散了不少。

他看着陆孟的眼神柔和下来,伸手摸了摸她的头。

“可以用,被子套起来用。除了那个金樽琉璃盏。其他的都能用,但是不能卖。”

陆孟喜笑颜开,她就喜欢好东西!不能卖摆着也开心。

两个人正说着话,外面陈远低声来报。

陈远被揍完了,面色惨白,走路都有些不稳。

进屋之后,和乌麟轩在门口轻声说了几句话。

陆孟忙着看她新得的好东西,让人去换被子。根本就没听。

她让人把漂亮的东西都摆出来,值钱的好东西,她见了就高兴。

乌麟轩和陈远说完了话回来,神色就又有些不悦。

陆孟挑眉看他,没问,但是眼神很明显——你又怎么了祖宗?

乌麟轩顿了片刻,对陆孟说:“你可知道,向云鹤用什么方式回禀太后,没能将你带进宫?”

陆孟摇头。

乌麟轩说:“他人出了建安王府,马车没走一条街就翻了。”

“他受了伤。我若没猜错,他会同太后说,建安王妃在入宫途中遇刺重伤。”

陆孟表情一变。这向云鹤未免有点太豁得出去了。

乌麟轩不悦,但还是先给陆孟解释,“这样一来,不是你躲着太后不见。是太后折腾你,把你折腾出了事儿。”

乌麟轩说:“让延安帝知道了,我四弟那点儿破烂事儿,就不用我捅出去了,延安帝自然会知道。”

“这个向云鹤,七窍心肝,蛇蝎手段。”

乌麟轩对陆孟说:“他和我二哥有点像,毒蛇一样,连自己都豁得出去。爱之欲其生恶之欲其死,这样的人,你以后少同他来往吧。”

陆孟说:“我本来也没想和他来往啊,不是把人介绍给你了?”

“若不然我也不会在你面前,表现得和他相熟了。”

陆孟伸手砸了一下乌麟轩的肩膀,说:“我这么为王爷着想,王爷也七窍心肝,不会看不出吧?”

陆孟说:“他心思再怎么厉害,还能厉害得过王爷?王爷定能压得住他。”

“他这一翻车不是为我啊,是为了向王爷投诚呢。”

乌麟轩抓住了陆孟砸他肩膀的手,脸上阴霾一扫而空。

“你说的话当真吗?”乌麟轩说:“你是想要本王用他?才会同他熟稔?”

乌麟轩不是没想到这层。只是没敢信。

他的王妃向来只顾自己。光是乌麟轩知道的,她送刀给封北意,根本不是她说得那样,为他而送。

更别提岑家那时候,她也没替自己拉拢过岑戈。

她竟是……会替自己着想了?

陆孟笑着,心说我不介绍,你们很快也会勾搭到一起。

剧情里向云鹤本来就是乌麟轩的人。只不过向云鹤不光忠于乌麟轩,还忠于原女主。

陆孟顺水推舟做人情的事儿。

她点头,对乌麟轩说:“我觉得他很有能力,也很懂感恩。我那时候顺手救他,他便一直记到如今。秋山夜雨山体滑坡。也是他带人找到的岑溪世。”

“猎场的事,岑家肯定会记他一份恩情。这个人又在后宫如鱼得水,我觉得他如果为王爷所用,能帮得上王爷。”

陆孟说:“他用这么短的时间坐到这个位置,王爷在宫中虽然有人,但肯定不如他好用。”

乌麟轩眼睛发亮。这人他确实想要,但是他以为拉拢需要机会,甚至是需要制造机会,先让他跌落,再伸出援手。

却没想到,这人竟会是他的王妃送到他手中。

陆孟见他眼神狼似的亮,想了想,又给自己留了一些退路,说:“但是一切看王爷吧,王爷觉得合用就用。”

陆孟伸手抱住乌麟轩,道:“他也是个可怜人。只盼王爷若无论用他还是不用,都不要伤及他的性命。若他挡了王爷的路,我会要他让开的。”

乌麟轩笑了。

“你还挺在乎他?”

陆孟一闻,这气氛不对,又酸了。

她无奈坦诚说:“他是和别人有点不一样。”

陆孟说:“我身如浮萍,本来连自己的命都保不住。但他是我误打误撞也好,拼尽全力也罢,救下来的第一个人呢。”

陆孟仰着头,看着乌麟轩说:“王爷你能理解那种,自己亲手护住什么东西的愉悦吗?”

乌麟轩当然理解。

他要做皇帝,就是要将一切他想要的都抓在手中。

虽然乌麟轩在陆孟和向云鹤交流的时候,极其不适应那种被人忽视,被人不恭敬不捧着的感觉。

但是他现在已经彻底被陆孟一番话,烫平了心肝。

他这个人,只要最终结果是他得益。他不介意这些益处,是来自他的女人。

就像猎场那时,他能最快接受自己的王妃驯服战马。而不像那些世家子,死鸭子嘴硬,不肯接受女人比他们强。

现在他也能接受自己拉拢不到的人,他的王妃轻易就能驱使。

乌麟轩若是生在现代,哪怕从小白脸起家,也是能最终登顶的一个。他是可以心安理得吃软饭,并且利用软饭最终吃到满汉全席的人。

在他看来,反正他的王妃都是他的。

“行吧,既然是王妃推荐的人,那本王自然善用。”

乌麟轩笑着说:“我让人把要处理的事务搬过来。”

他说完开开心心去布置自己的书桌了。

陆孟没想到说通他这么容易。又开始感叹,他这性子,刨去狗的那一部分,是真挺好。

他骄矜,多智,却也能听得进去好话。陆孟这个事业粉,越发觉得这样的男人,他不当皇帝,谁当皇帝?

接下来的日子就很快乐了。

两个人同吃同住,乌麟轩身体越来越好。他们之间相处的也越来和谐。

乌麟轩偶尔逼陆孟识字,陆孟一边学,一边摸鱼,急了就泼乌麟轩一身墨。

乌麟轩夜里伏案,谁也不敢劝,陆孟每次都是直接揪着他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