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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少?”

“兰少不见了,快去找!”

“兰少——”

……

“兰少?!”

“兰少!兰少!”

耳边有紧张的叫喊,兰翕恍恍惚惚地醒来,他发现自己竟然趴在床底下,捂着他耳朵的手消失了,病房里的阴气也消失了。

我还活着吗?

兰翕狠狠咬住舌尖,他疼得流出眼泪的同时,嘴里也充斥了浓重的血腥,他还活着,鬼没有杀死他!

这是放过他了吗,是这样吗?

兰翕响起女鬼对他说的话,死里逃生的狂喜瞬间就没了。

女鬼已经找到他了,找上他了,盯上他了,怎么可能放过他啊!

这次没有杀他,可能是没带黑帽子,那下次再来就是他的死期,他会怎么死呢,那几个朋友的死状逐渐凄惨。

从洗手池溺死,到被折在后备箱,再到划破动脉,脑袋碎烂血溅得整个电梯都是,所以他会比电梯里的路克死得更惨吧。

兰翕爱美,骄傲,他想过生命的终结方式,等老了给自己注射药物,安安静静地睡去,死也要死得安详。

现在可能会面目全非,死无全尸。

兰翕咬住手指涕泪横流。

保镖阿华惊到了,他严肃地蹲在床边:“兰少,你怎么从轮椅上摔到床底……得罪了,兰少,我先把你抱出来,你的腿必须做个检查,万一……”

“阿华,我要死了,我就要死了,下一个就是我了。”兰翕惊恐万分地哭叫,“手机呢,我的手机呢?快把我的手机拿给我!”

阿华不明白少爷为什么会如此失态,他起身去找手机,找到递过去。

兰翕躲在床下,颤抖着手给手机屏解锁,他设置的是指纹加图形,手上冷汗太多指纹解不开,图形歪歪扭扭地划了两次才划对。

“嘟嘟……”

兰翕神经质地念叨:“接电话,快接电话。”

短暂又漫长的等待即将结束时,通了。

兰翕绝望又悲哀地说:“傅少,延生,我很快就要死了,你能来见我吗,我想见你最后一面。”

傅延生的态度冷漠无情:“兰翕,你已经失去了能在我面前无理取闹的资格。”

兰翕怔了怔,电话那头的人好像从来不曾给他剥橘子,摸他头发,用无比深情专注的眼神看他,明目张胆地纵容他任性撒娇,让他享尽羡慕……那都是他的梦。

“我没有无理取闹,我说的都是真的,真的!”兰翕歇斯底里地吼了一声,呜咽着说,“我马上就要……你也……延生,你也会……”

挂了。

兰翕脑子一空,他又哭又笑,现在都不相信他了,那等他死了,应该就信了吧。

到那时候傅延生会后悔吗?后悔没有在他生前信他的话,来见他最后一面。

然后过不了多久,他们就能重聚了。

兰翕那双漂亮的眼睛空洞地流着眼泪,打湿了他的鬓角跟贴着脸的地面。

不行,不能坐以待毙,在鬼下手前都有绝处逢生的机会。

鬼也是有专人能对付的。

兰翕抹了把脸,他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叫保镖送他去了傅延生的湖景别墅。

大晚上的,管家穿戴整齐地迎客:“兰少,先生不在家。”

兰翕做了一路的心理建设晃了一下,不在吗?

一直都有人跟他汇报傅延生的行踪,他出发前忘了问了,脑子太乱了。

兰翕垂眸看腿上的毯子。

客厅静得掉针可闻,无人给兰家的小少爷白眼,任由他这个时间从医院跑来,不提前打声招呼,来了又不说话,行为实属不对劲。

像没了独一份的宠爱,得了失心疯的前兆,十分狼狈。

时钟滴滴答答,时针快要靠到零点的位置了,管家正想让佣人去给兰少泡一杯茶,当事人就轻声说:“我要见微玉。”

管家斟酌着给出回应:“请稍等,我去请示一下太太。”

兰翕的心里泛出一股自嘲的笑意,凭他的身份,见微玉都要请示了。

微玉身后的微家破落帮衬不到他,完全是傅延生给的地位。

兰翕静坐着。

没过多久,楼上响起脚步声,他没抬头。

陈子轻边拢着酒红色睡袍下楼,边伸脖子打量轮椅上的兰翕,上回在医院不欢而散,他其实还想再去一趟,但是傅延生不准。

没想到兰翕会来别墅。

陈子轻没那个大脸认为兰翕是冲他来的,这是没见到傅延生,想着来都来了,就会会他吧。

又要姐妹话聊了是吗?他真的不想跟兰翕聊傅延生,尤其是以傅太太的身份。

陈子轻下了楼。

“太太。”临时加班的佣人们齐声喊。

这是最近才有的阵仗,透露着某种信号。陈子轻没有在意,他离兰翕越来越近,脚步突然就停了下来。

兰翕那气色,攥着毯子的手,以及红肿的眼睛……

一般人会以为是为情所伤,陈子轻不那么想,他第一反应是,兰翕让鬼吓到了,因为他从对方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错不了!

陈子轻顿时就来了精神,他几乎热切地朝着兰翕飞奔而去。

想到周围都是傅延生的眼睛,怕引起误会,陈子轻硬生生刹住车,按捺住激动说:“兰少,这么晚了,你怎么没在医院休息啊。”

兰翕转着轮椅去不远处的墙边,他听着身后跟上来的脚步声,没回头地问:“你知道什么?”

陈子轻重复:“我知道什么?”

“你三番五次试探我,不就是想从我嘴里打探到你想要的东西。”兰翕抓着轮椅扶手,“你揣测我查黑帽子的动机,你觉得我跟女鬼杀人的事有关。”

陈子轻看红绿相交的大盆栽:“是啊。”

兰翕以为他要狡辩否认装傻,不曾想他直接就承认了。

陈子轻从后面绕到轮椅旁边,打量兰翕苍白而优美的脸庞:“我怀疑鬼是有目的的杀人,死的又都是延生圈子里的,我担心他有事,就想查明白。”

兰翕抬头看模仿过的对象:“你这么爱他。”

陈子轻很巧妙地借着走位,站在监控下微微一笑:“是的,我就是这么爱他。”

别墅另一处,管家给主子打电话,主要是汇报兰翕少爷的到来。

傅延生看着手机上的监控画面,没问兰翕相关,只说:“给他拿件披肩,穿个睡袍会客,像什么样子。”

管家叫佣人去太太的衣帽间取披肩。

羊毛的,很大一条,别墅恒温,陈子轻披着有点热,他不想再换别的了,免得傅延生又发疯。

傅延生即便远在外地,依然能掌控别墅所有。

陈子轻把披肩虚虚地挂在肩头:“兰少,你是不是已经见到我说的那个女鬼了?”

兰翕对着他的一身雍容自在放了会空,答非所问:“你越来越像傅太太了。”

陈子轻说:“我本来就是啊。”

兰翕没解释,他看得出来,傅太太的身份从一个壳子变成了实体,傅延生亲自填充的。

傅延生喜欢上微玉了,什么报复什么侮辱,不过是个笑话,他吃遍世界各地的野味大餐,也受皮囊蛊惑。

兰翕望了眼身旁人无名指上的婚戒,不止是皮囊,兰翕,你承认吧,不止这点。

不然傅延生就算被蛊惑,也只是一时的,早就腻了。

陈子轻只在柏为鹤面前受原主情感影响,其他时候没有别的情情爱爱心思,他执着于夏子的事:“在医院遇到的吗?”

兰翕没有说话。

“那女鬼没对兰少你……”

陈子轻话说一半被兰翕打断了,兰翕说要去一个地方,那里有他想查的东西,问他去不去。

这都不用考虑,必须去啊。

管家又给主子通风报信:“先生,太太想跟兰少出门。”

傅延生沉默片刻,他低咳几声,把烟头摁进塞满的烟灰缸里:“让太太换衣服,多带些人,到地方给我打电话,忘了就等着我回去把屁股扇烂。”

“……好的。”

于是几辆车从别墅出发。

兰翕看身旁的老男人:“你不怕有去无回?”

陈子轻把背后的长发理了理,傅延生竟然都没要他恳求个八百来回就同意他出来了,这很反常,想不通就不想了,他面对兰翕的问题,认真地说:“为了延生,我愿意。”

兰翕毫不掩饰地表达敌意:“恶心。”

陈子轻一点都不生气:“兰少,我们要去哪?”

兰翕的性情像没长大的小孩,虽然憎恶,却也给他回复。

“去我家的私人岛屿。”

说着就看他,发现他一脸“你家还有私人岛屿啊”的震惊表情。

“……”谁家没私人飞机啊,微玉装什么装。

傅延生是不是就是被微玉这不按常理出牌的样子给吸引住的?

这么浮夸做作,傅延生怎么会喜欢的啊?

没吃过的屎,都是香的?

兰翕心绞痛,他瞥见微玉从大衣口袋里拿出手机,乍一看以为是傅延生的,细看就发现不是同一部,而是情侣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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