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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秘书满头大汗地进了包间,他自然地朝着老板的几个友人挥挥手,叫上柏太太到窗边。

“你的手机没电了,我自作主张给你充满了电,没开机。”

“谢谢。”陈子轻给手机开机,他看到了大量短信,很多未接来电,这都是关机前收到的,关机后的没显示。

这部手机是厉正拙给他的,以他来这个世界得出的经验,手机里除了有监听系统,还有定位,夏桥正能不知道?

夏桥正找厉正拙要,厉正拙没给吗?也有可能是耍他说不清楚,他明知被耍了也无可奈何,只能继续打电话,继续盲目地搜找。

“这么多通电话,有急事?那真是耽误了。你的手机跟你的背包都在我那边,我让朋友叫去完了,不然就能听见你的手机响,把手机给你送过去。”周秘书用帕子擦着脑门的汗,“或者替你接一下电话。”

“没事儿。”陈子轻把手机往口袋里揣,没揣进去,他想起来自己还是晚宴上的那身衣服,没兜。

周秘书“嘶”了一声。

陈子轻惊讶地睁大眼睛,周秘书开车接他的时候穿的长袖,这会换成短袖了,一条胳膊上包了纱布。

“周秘书,你这怎么伤了啊?”

周秘书苦笑,最近让你前夫喂了枪子。

说不说?

周秘书不动声色地观察老板,戴了助听器,这个距离能听见的吧。

老板的面上看不出意思,这就是意思。

周秘书对着柏太太欲言又止:“是傅总打的。”

陈子轻的脸色瞬间就变了。

“也不怪傅总,是我自身问题。”周秘书讲了事情原委。

陈子轻不认同地蹙眉:“你有什么问题,你一点问题都没有,就是傅延生发疯。”即便有问题也不能随便开枪吧,傅延生的毛病一点没变,没救了,他那种人。

周秘书唉声叹气:“算了,不说了,过去了。”

陈子轻也叹了一声,幸好只是胳膊,不是脑袋瓜子,他真没想到傅延生跟心腹费莱尔反目了。

那晚的事他有印象,他在车里被傅延生扯头发,怕被官方助手警告就大力挣扎,激发起了体香,担心傅延生失心疯把他拆开吃掉就跑了。

下车没跑多远撞上费莱尔,被他打晕了。

陈子轻醒来是在别墅的床上,费莱尔把他打晕之后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

所以是费莱尔抱他上车的时候,柏为鹤跟周秘书就在附近车里,周秘书还用手机拍下了那个画面。

“我跟傅总解释了,也清楚地表达可以配合他查证,他应该是看出我的坦然,知道不是我把照片发给他从中搞鬼,不想承认是自己误会了,就对我开了一枪。”周秘书无奈至极。

文人遇到土匪,有理说不清的感觉。

陈子轻能体会周秘书的心情,傅延生一言不合就动用暴力,二十出头的年轻家主,竟然都没有面对错误承担后果的能力,很可怕。

周秘书该说的都说了,洋洋洒洒地离开了。

陈子轻送他出包间,自己在走廊的木椅上查看短信,看一条删一条。

“柏太太,不介意我坐在旁边吧?”

头顶响起磁性的声音,恰到好处的礼数令人心生好感。

陈子轻停下删短信的动作抬头,他仰视稳重俊雅的商圈大佬:“不介意。”

柏为鹤的友人坐了下来,陈子轻不看短信了,他紧张兮兮犹如置身考场,随时做好答题的准备。

“今晚的菜合柏太太的口味?”

“合的合的,非常好吃。”

“辣了些。”

“我口味重,喜欢吃辣的。”

“那巧了。”

……

“柏太太,听说你与为鹤的婚礼在冬季补办,到时我会带家人去观礼。”

陈子轻目瞪口呆,柏为鹤为了圆谎言,连这都造出来了吗?

但是,冬天来之前他肯定已经走了。这个烂摊子只能由柏为鹤一个人收拾了。

“柏太太,指甲不能啃了,再啃就到肉了,破了出血了,你先生会心疼。”

大佬气场太大,一句调侃都像是批评。

陈子轻尴尬地放下手指,蜷进手心里蹭掉上面的唾液,他无意识地挺起线条风骚的腰背,匀称而直的两条腿并拢,规规矩矩地坐着。

大佬坐了会,去吸烟室和几个朋友分享信息。

“是张白纸。”

“三十三岁,心理年龄刚成年不久。”大佬眼光毒辣,心思敏锐。

有人赞同这一观点:“比为鹤大四岁,像他儿子。”

……

四个大人物各自吸烟,那位柏太太既美,又妖,还纯。

前两样是皮囊,纯是灵魂。

去年傅氏总裁大婚,他们之中有人刚好在垡城,受到了邀请,本想跟为鹤一起去,临时有事改变了行程,让助理去了。

助理回来说傅太太多么貌美,还拿出了拍下的视频。

后来傅太太意外身亡,助理伤心醉酒,那位友人间接知晓了这件事。

因此他今天一见到柏太太,就把已知的信息透露给了同行的三人。

傅太太跟柏太太是同一人,发色瞳孔的变化只能骗骗神志不清的局中人,骗不了他们。

他们没有问为鹤为什么要将一个结过婚,感情牵扯复杂,死而复生的男人放在太太的位置上面。

这是分寸,也是尊重。

有需要他们的时候,他们自然会倾力相助。

尽管他们清楚,为鹤用不到他们。

真到了用他们的那天,他们也无能为力。因为连为鹤都处理不了,他们又怎会做到。

关于柏太太,他们都知道是假的,都当真的。

其中缘由不言而喻。

.

这个时候,陈子轻一行人去往拍卖会,夏桥正失魂落魄地回到了酒店,他倒在地上,衣裤湿透凝成水迹向外蔓延。

手掌传来震动,夏桥正死灰复燃,他立即接通。

“小正,Fairy在你旁边吗,我打他电话提示已关机,你让他接电话。”

手机那头不是小心翼翼的讨好,而是病弱带笑的声音。

夏桥正眼里的光熄灭,他将拿着手机的那只手平放下来,沙哑疲倦道:“不在我旁边。”

“你没守着他?”厉正拙严肃起来,“你让他跑出去玩了?”

这话戳中了夏桥正的要害:”他又不是东西,能走能跑,我怎么守?”

“确实。”厉正拙有感而发,“有时真想让他成为东西。”

夏桥正听到后半句,一下就明白傅延生打微玉,却见不得他以外的人上手是什么扭曲心理了。

即便微玉要从活人变成东西,那也只能由“我”来,别人都不行。

“明知他会走能跑,就该多提防多谨慎些,他以前很好哄骗,回国去垡城待了一段时间,吃了苦受了罪,学聪明了,会在有限的空间自娱自乐,也能让围观者乐,一个没注意就让他迷惑住了。”

厉正拙感慨:“小正啊,幸好那次有你献计协助,否则我还真不好把他捉回来。”

夏桥正的肺腑重重牵扯出了一丝不适,犹如被厉正拙扇了脸。

微玉最恨他的地方就是这里。

发生的是改变不了的,无论是微玉对他跟他父亲的伤害,还是他施加在微玉身上的报复,图谋和算计。

那就往前走。

夏桥正抹了把冰冷的脸,被雨水浸泡发皱的手掌搭在眼睛上面:“下个月初的安排还算数?”

厉正拙一副很惊讶的口吻:“同意认我这个父亲了?”

夏桥正冷声:“我父亲没死。”

厉正拙不在意称呼:“那就收你做义子。”

夏桥正默了默,眼底迸出穷途末路的狠色:“多谢义父赏识。”

“那就这样,你去找Fairy,他在垡城的经历都不能让他长记性,好了伤疤忘了疼的习惯是改不了了,只能我们多担心点,把他看紧了。”

厉正拙和蔼地叮嘱:“小正,外面太乱,珠宝会被觊觎,被玷污,它的命运就该是私藏。”

夏桥正把电话挂了。

厉正拙吃掉没吃完的药,长长地吐了一口气,青白的脸上渐渐浮出点气色。Fairy的号码早已一打就通,夏桥正到这时都没确认,也就配当个保镖。

但愿把他的位置提上去了,能进步些。

厉正拙看时间,他的Fairy该到拍卖会了吧,希望能不虚此行,那到时候……就该急着回来找他了,只能找他。早就知晓结果,一直在走流程,一路抛诱饵的外甥都帮不上。

谁让他的Fairy性情大变,那么执着于扯出他人的遮羞布,非要将藏起来的秘密摊到日光下呢。

陈子轻是到了拍卖会上,就他跟柏为鹤,那几个大佬都中途走了,他们显然对拍卖会不感兴趣,也不奇怪柏为鹤为什么会过来。

拍卖会的负责人是个外国人,又高又帅,像男模。

这个世界,一个跑龙套的都这颜值。

陈子轻多看了负责人一眼,那负责人对他露出迷人的笑容,桃花很旺的样子。

“这位是?”

柏为鹤拨了拨身边人腰后的蝴蝶结,将两根轻晃的布条捉住:“我太太。”

负责人脸上的笑容秒收:“原来是柏太太。”

陈子轻红着耳朵不吭声,晚宴都结束了,他还是柏太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