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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走来的经验就不给儿子用了,年轻人有年轻人的处理方式。

谢长治吃力地弯腰,拍打拍打大衣上的碎雪:“只要你想,启荣的大多元老们都会站在你这边。”

末了又说:“你要拿着启荣去和季氏斗,就去斗吧。”

谢浮的语气里透着奇怪:“我斗什么?”

谢长治琢磨不出儿子的想法:“你不是对小顾……他跟季家小子结婚了,你要得到他,必定会……”

谢浮蹙眉:“爸,你觉得你的儿子会插足别人的婚姻,和别人的太太偷情?”

谢长治:“……”

我不知道,别问我,问你自己。

谢长治想到儿子在录像中的叮嘱,他沉声叹息:“也不知道小顾那孩子为什么要在这个时期去找你。”

“我明明和他说了你要在国外平复,你做你的事,他做他的事,人生还长,总有再见的时候,你们变得更好了就是再见的时候,他这不是胡闹吗,他坏了你的计划……我这还留意着他的婚姻情况,只要他离了,不管过了多久,我都按照你说的撇下老脸去找他,带他到疗养院把你叫醒,好促成你们两个回到从前……你没休息够,他又不能陪着你……时机怎么都不对,儿子,你的处境……”

谢浮把火盆掀了。

滚烫的灰烬扑进白雪里,发出滋滋声响。

犹如活生生的人被推进火堆里,痛不欲生的哭喊。

谢长治呆愣地看着。

谢浮微笑着说:“可以闭嘴了吗,爸,你真的吵到我了。”

谢长治讷讷无言,他挫败地打开院门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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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里没了聒噪的声音,谢浮心中激撞的戾气失去目标,渐渐有了减弱的趋势,他盯着从盆里洒出来的灰烬,看它们被一片一片雪花覆盖。

不一会,谢长治去而复返,他在院门口说:“底下人跟我汇报,郑家来人了,他们说不见到你就不回去。”

谢浮坐着没动,落在灰烬上的目光也没偏移半分。

“我把人安排在偏厅了,你看你要不要去见一见,免得引来其他人的议论。”谢长治说。

儿子还是不给丝毫反应,谢长治只好掩门去偏厅。

郑家本就因为跟谢家商业联姻的决裂造成了难以估算的损失,这个节骨眼上,出纳跟会计卷巨款逃跑不知所踪,偏巧投入最多的项目又出了问题,资金链就断了。

商场如战场,人情世故都建立在利益的基础上面。

没有永远的朋友。

郑家这一遭难,昔日的故交都以各种理由回避,郑家求助无门之际,长女的独子回国了,有救了。

哪知连见他一面都难。

在葬礼上也没能单独的说上话。

这个冬夜,郑家人在偏厅和谢家家主僵持。

谢长治打通儿子的号码,开外音,他把手机放在桌上,径自背手出了偏厅。

给足了前妻一家人面子。

不然待会儿郑家人被以为的救命稻草拒绝的时候,他在场目睹了这一切,那他们就会更加难堪。

……

谢长治走后,桌上的手机那头没传来响声,郑家人按捺不住地七嘴八舌。

“小浮,你是有什么事走不开吗?”

“还是谢家没人把我们的到来,通知给你啊?”

“一定是这样的,他们耍花样拿我们当猴耍,要不是你舅舅坚持,你爸那老家伙都不会拨这通电话。”

“小浮,这次你一定要帮舅舅。”

手机里响起笑声。

郑家人不知怎么,全都没了声音。

那笑声持续了二五秒,随后便是一声:“我心情不好,有些烦,给你们五分钟,能说重点吗?”

郑家人眼神交流,心情不好是源于母亲的离世吧。他们没沉浸在生死离别的伤感里。

身为郑家长女和谢家主母,背负的责任不用说,她倒好,享受着家族的物质条件,人到中年连个婚姻都保不住。

要不是她,郑家怎么会失去谢家的支援,轮到这个地步。

通话没中断,时间在流逝,郑家人尽快调整情绪,讲明了重点。

谢浮闻言,说了一句:“能卷款潜逃是财务制度有问题,流程上的漏洞。”

“现在不是完善制度补漏洞的时候,现在公司……”

谢浮问:“报警了吗。”

郑家人一下就像被人打了一闷棍,出不了丁点气。

“不敢报警。”谢浮笑,“出纳会计摸透了公司的底细,捏住了你们的把柄,料定你们不会走法律途径,因为你们涉嫌偷税漏税。”

他一语道破,不留情面地说:“但凡你们报警,抓到人,追回巨款就是时间问题。”

言下之意,你们咎由自取,活该打碎牙和血吞,别对外声张了,捂着吧,知道的人越多,你们的底裤被扒得越快。

郑家这边有人跳脚:“启荣就干净吗,做生意哪有所谓的身正不怕影子斜!”

几个冷静的把人劝住,试图和手机另一头的青年打感情牌。

谁知青年说:“我无能为力。”

郑家人急了。

“小浮,你说的什么话,你怎么无能为力了,你是谢家的未来家主。”

谢浮说:“现在谢家是我父亲做主,不是我。”

“你是你父亲唯一的子嗣,除此之外,凭你自身的能力,你的意见在谢家也是会被采用的,你不能不管你母亲的家族,我们是你的依靠啊!”

“是啊小浮,这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事,舅舅相信你能明白,谢家不像季家只有一根直系,继承人的位置没人争抢,你需要我们和你站在一起……”

谢浮不在意,母亲的娘家势力对他不是锦上添花,而是可有可无。

母亲伤害顾知之,季家出手,这是理所应当的事。

他不会救下郑家,也不会认为袖手旁观就是愧对母亲。

谢浮一晚上没睡,次日就住进了京市的一座寺庙,他在庙里抄了些经书,站在母亲的牌位前诵读。

最后一段诵完,谢浮面无表情地看着牌位。

“妈,你把我的录像当空气。”

“你绑架他,伤他,提前逼他去见我,唤醒我。”

“托福,你的儿子接下来每天,每时,每刻都体会凌迟之痛。”

“别再缠着他了,否则,”谢浮的眼球动了动,“我会让你竹篮打水,一场空。”

周围似有阴风,伴着哀怨的哭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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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子轻在湖边晒着太阳钓鱼,牧羊犬趴在他旁边睡觉,他打了个抖:“啊呀,有点冷啊。”

牧羊犬换位置躺到他面前,他会意地把脚揣进牧羊犬暖和的肚子下面。

葬礼之后就没再见过谢浮了,谢家的别墅无人居住,他虽然可以随意进出,却没有进去过一次,不合适。

谢母的遗愿里面,儿子醒来,回国这两个已经完成了。

第二个是查凶手。

不知道谢浮查得怎么样了。

陈子轻最近每天都在刷新闻,没发现警方通报这起案件的真相,他想再等等看,要是还没动静,那就让季易燃帮他问问谢浮。

说起来,谢母的鬼魂没再窜出来吓他,害他了。

bug修好了吗。

陈子轻跟监护系统求证。

系统:“已修补。”

陈子轻顿时就轻快起来,那第八个遗愿就可以像第一个那样,慢慢做了。

至于谢母后面的一溜遗愿,他也不跳了,就按照顺序来吧。

陈子轻把九块九包邮的鱼竿一揭,鱼竿前头被坠得弯了起来:“小花,大鱼,是大鱼!”

牧羊犬去叼抄网。

陈子轻把鱼竿给牧羊犬,让它咬着往后跑,他拿着抄网去把鱼捞到岸上。

两斤左右的鲤鱼躺在抄网里,颜色很漂亮。

陈子轻二话不说就拍下来发给季易燃:我在湖里钓的。

季易燃:很会钓。

陈子轻雀跃起来,他搓了搓盘子里的饵料,挂了一撮把鱼钩甩到湖里:“小花,你把鲤鱼放进桶里。”

牧羊犬摇着尾巴去叼鲤鱼。

“小花最棒了。”陈子轻不忘夸上一句。

牧羊犬的尾巴摇得更欢了,哪里还有平时的沉稳霸气模样。

……

陈子轻又钓了几条几斤的鲫鱼,他这次超常发挥,开开心心地交代厨娘怎么处理鱼。

“我都记着了,少夫人放心。”厨娘笑容和蔼。

“那辛苦你了。”陈子轻拿了大衣跟围巾,裹严实了换上鞋子走出客厅,季易燃给他发了定位,意思明了,想要他接,他这会儿没什么事,索性就去一趟。

陈子轻穿过小树林往大铁门那边走,他感觉自己的嗅觉出问题了,不然为什么会在风里闻到雪松沉香。

“我的鼻子怎么回事,”陈子轻揉着鼻子踏出大铁门,他一下停住。

谢家门前停着一辆车。

陈子轻的脚步踯躅不前,对待前任应该一视同仁,他怎么对迟帘的,就怎么对谢浮。

非恋人,非朋友,非邻居,什么都不沾,却又不能完全断绝来往。

陈子轻把下巴埋进围巾里,他让司机等他一会,自己朝着谢家的车那边走去。

雪松沉香的味道越发清晰。

后座的一侧车门是开着的,一双长腿搁在车外,皮鞋踩着铺了石子的地面,裤腿笔挺透着拒人千里的冷意。

陈子轻没有走到车门边,他只停在车头位置:“谢浮,你回家了啊。”

后座的人下了车。

一缕烟雾从他没什么血色的唇间缓出,他淡声道:“是啊,回家了,你呢,要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