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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久后,希锦酥软无力,便懒懒地靠在男人胸膛上。

柔弱无骨的手轻抚过男人紧实的胸膛,心里却想着,他体魄似乎比起之前更为强健了。

这么一场,她竟有些受不住,也兴许是浴池中有些闷热的缘故。

阿畴感觉到了,低声道:“那我们先出去浴池,过去榻上?”

希锦懒得说什么,只低低地“嗯”了声。

阿畴便用柔软的方巾为她擦拭了,又用软锦把她包起来,之后才走出浴室。

出来浴室后,早有侍女上前伺候,阿畴略回避了。

这些侍女都是皇林苑浴池的侍女,是曾经在太医院受过学的,精通按摩调理之术,如今希锦沐浴过后,她们便以按摩之法,为希锦调理,又涂抹上香膏。

当然也有侍女专伺候希锦那一头长发,先用了一种黑色药草来揉搓长发,之后再洗去那药草,以十指按摩头皮。

这么按摩涂抹间,这些侍女们其实心中也是暗自惊诧。

这皇太孙家的小娘子,端的好颜色,生得雪魄冰姿,那肌肤明净如新雪般,如今因沐浴过,透出清透的浅粉色,便是同为女儿家,都看得几乎挪不开眼。

如今她这一头乌发只慵懒地插了清透如水的翡翠簪,更是衬得那国色天香之姿。

于是侍女们再看那雪肌间触目惊心的红痕,脸红心跳之余倒是能理解,她们看了都挪不开眼的,更不要说那血气方刚的皇太孙,适才在浴房中,还不知道怎么放浪,以至于这娇滴滴的小娘子仿佛全然没了半分力气,如同被人揉碎了一般。

而希锦懒散地合着眼,享受着几位侍女的服侍。

她们手法高明,倒是让她通体舒坦,只觉得是前所未有的享受。

这么想着间,因闻得那香脂味道幽香入骨,别有一番动人,便随口问道:“这是什么香?”

那侍女便道:“这是海外运来的一种香料,据说叫白笃耨香,是由国外使臣献上的,昨日个官家就说,分给各宗亲家眷来用。”

希锦听着,隐约记得自己听舅父提过这个名字,但也只是提提,那是海外传说,并没见过实物。

她来了兴趣,便吩咐道:“取来我看看。”

侍女听令,便取了来。

希锦细细看时,原来这是凝成的香块,通透犹如猪油,颜色却似鹅脂,装在剔透的青瓷罐中,待要用时,便用簪子挖出一丁点来,放在笼中蒸。

侍女解释道:“约莫蒸半个时辰就可以了,适才殿下吩咐说要沐浴,我等便已经开始蒸了,如今娘子沐浴过,正好给娘子享用。”

希锦摩挲着这笃耨香,只觉得那香味氤氲不散,实在是动人。

若是能在市面上卖一卖,不知道能挣多少银子,不过想来这笃耨香远自海外而来,实在是罕见,贵重得很,这货源怕是难。

她想着,或许应该给舅父写一封信,问问他,若是能设法弄到,也是一笔好买卖呢。

那海上买卖通夷国,夷国总是有些新奇物件,是大昭没有的,若是能取个巧,不愁发大财。

这时候,阿畴重新进来了。

他也已经收拾过,换上了质地柔软的雪白绫锦,样式简洁到并没什么花饰,一看便舒适得很。

他一进来,视线便在床榻上巡了一番,最后落在她脸颊上。

希锦:“嗯?”

阿畴唇畔浮现出一个浅淡的笑意,之后走过来,握住了她的脚。

她肌肤通透如脂,沐浴过后更是弥散着莹润的粉光,而她那双脚,白嫩光洁,就那么似有若无地隐在软缎中,看着越发叫人动心。

希锦见此,便干脆抬起脚来,轻抵在他的胸口。

阿畴低首,捧着,轻吻了一口那脚趾头。

希锦生得实在好,脚趾头都是匀称的,犹如玉雕的,看得人目眩神迷。

他这么吻着间,希锦便慢慢有些受不住了,刚才在浴池中,已经身上无力,被侍女们好生服侍一番,才觉好些,如今他又来。

阿畴看出她的意思,哑声问道:“要吃些什么吗?”

希锦摇头:“没什么胃口。”

阿畴:“要不吃点雪梅酒?”

希锦:“酒?”

阿畴:“用了临安的绿萼梅,取了冬日攒着的梅上雪,好像还加了秋露和芍药,酒力并不大。”

希锦听着,倒是有些兴趣,便让人呈上来。

却见那酒竟是水魂浮动,似有春光,她便吃了一口,入口幽香,爽净悠长,倒是上佳。

此时夜色已经暗了下来,远处的歌舞之声变得遥远,窗下的虫鸣却是幽幽响起。

夫妻二人偎依在这床前,由宫娥服侍着,漱口过后,用了酒,又吃了一些下酒的荤食鲜果。

如此用过后,才让那宫娥收了下去,夫妻二人重新漱过,这才上床。

阿畴显然惦记着,并不放过她,吻她脚踝,那脚踝纤细柔婉,他轻轻含着吻着,便慢慢地沿着那修长玉白的双腿往上了。

希锦几口酒入腹,也有些飘飘然,便觉浑身上下都是舒服,整个人犹在云中一般。

不过她还记得刚才的要紧事,便喃喃地道:“有事要问你呢。”

阿畴埋首在那里,有些贪婪地亲吻着,此时听到这话,只哑哑地“嗯”了声。

希锦虽也有些沉迷,不过还是推他:“哎呀,说正经的呢。”

阿畴:“你问。”

他略放开一些,不过唇上嫣红,眸底深浓,气息也有些不稳。

希锦:“我听侍女说,刚才这笃耨香,是国外使臣送的,最近倒是来一批外国人?”

阿畴听这话,神情略清明了,道:“是。”

他给她解释道:“是,有几个国家恰好和我们大昭有来往,这次连同大昭藩属的几个小国,一起带了贡使前来,也是因了那摩尼教,是以最近燕京城戒备森严。”

希锦:“都有哪几个国?”

阿畴道:“有时室利佛逝派,渤泥国,也有阇婆、层拔、波斯。”

希锦听着渤泥国,眼睛一亮:“哎呀,我才听我舅父提起,说我们还要卖给他们瓷器呢!要用我们的瓷器和丝绸来换他们的稀罕物件!”

阿畴颔首:“舅父这些买卖都是私底下的,好在数量不多,也就罢了,其实按照大昭的规定,但凡和大昭通商的,必须向大昭纳贡,也就是只有大昭藩属国才有资格通商。”

希锦:“现在并不见严查这些?”

阿畴:“是,现在还不曾严查,不过这些早晚要管的,你看我们之前那批货——”

想起曾经,他顿了顿,才道:“这就是韩相想从市舶司下手,开始逐步严查海外通商到时候,那些通商小国就必须先成为大昭藩属国了。”

希锦听着,也是惊讶,毕竟她从小长在汝城,汝城都是做买卖的,没想到还有这么一条,就连她舅父也不曾提起。

她略想了想,问:“不是说这次渤泥国也派了使臣来吗?那他们怎么就不是我们的藩属国?”

阿畴道:“这次渤泥国王派了使臣前来,自是想和我大昭通商,也有意低头为我大昭附属,但是具体如何,还要详谈,如何纳贡,以及纳多少,也包括通商的双方税赋,这些都是要谈的,若是能谈拢,这生意自然可以做,若是谈不拢,只怕是从此便要严查私下商贸往来了。”

希锦默了默,叹道:“其实何必呢,这都是互惠互利的,非要自诩□□大国,把好好的买卖都给推到门外,白花花的银子不挣。”

阿畴:“也不是说非要拒之门外,还是要看怎么谈。”

希锦:“人家都已经眼巴巴想纳贡了,这不是挺好的?还要怎么谈?”

阿畴笑了下,解释道:“也不是说对方愿意纳贡就是好的,历来各朝都是重朝贡而轻市舶,但是本朝却相反,为重市舶而轻朝贡,其中缘由有许多,细说起来,那朝贡的来了,自然是要回赐,且要优厚,才能彰显我大昭国□□大国的国威,除此之外,贡使入境后的食宿和路费按例都要由朝廷来出钱,而且那贡品还不能收税,这么一来,这蕃国入贡,可谓是朝廷无丝毫之益,而远人获不赀之财。”

希锦:“……”

她深吸口气:“明白了,这外国人打得好算盘,这就像是过年时候穷亲戚上门送礼,说是送礼,但其实咱们要还礼,还得管他好酒好菜,他来这一趟,我们亏了,他们赚了!”

阿畴:“他们这次来得也是不巧,正好赶上我们寒食节,前几日朝臣们便提议着,干脆让他们过来这皇林苑,摆下酒席,观看百戏,其间再谈这通商一事,若是不成,只当戏谈。”

希锦这才恍然,恍然之余,也和阿畴提起来自己带的那些瓷器。

阿畴:“你带的?渤泥国定制的?”

希锦:“嗯……本来打算带着当个土仪的,也算是有趣,这不是还没来得及拿出吗。”

她其实有些担心:“不过这事也就不提了,免得牵连舅父。”

毕竟严格来说,她舅父供应那海商瓷器,其实竟也是私下通商,若是严查,要被抓起来抄没的。

阿畴蹙眉,沉思一番,却是道:“既恰有他们定制的瓷器,其实如今拿来一用,也未尝不可。”

希锦:“嗯?”

阿畴:“正好明日要设宴招待外国使臣,这些瓷器虽是私制,但若是合适,也未尝不能用,两国谈判,牵扯复杂,关键时候,以这些瓷器做引,也未尝不可。”

希锦:“啊……”

她顿时精神了,坐起来:“那,那现在让人去取来?”

阿畴颔首:“我马上派人过去,取一些来,若是可用,再做计较。”

希锦又想起一事:“对了,当时我不是搜罗土仪吗,除了那些各样稀罕玩意儿,我还弄了一副叆叇。”

阿畴:“叆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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