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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重阳节,希锦先在宫中参加了宫宴,虽并没大办,但大内自然有大内的讲究,舞狮舞像这些惯例节目都是有的,倒是看个热闹。

这次宫宴除了陆简一派,其它果然不过是皇室宗亲参加,这也看得出如今官家对陆简的器重,这对陆简的器重自然也是对阿畴的器重。

在场都是人精,明白这其中道理,见到希锦都越发恭维。

希锦早就看惯了这恭维讨好的脸色,倒是习以为常,她其实更为意外的是,官家那脸色真不好看,看着萎靡虚弱,笑起来都没力道,竟仿佛硬撑着一般。

她想起之前阿畴曾经说的,说官家龙体欠安,如今看来竟是真的了。

官家龙体欠安,这是大事,希锦难免多想,感慨叹息无奈的,也有隐隐期盼,当然还有些许担心。

如今阿畴不在皇城,这万一有个什么?

她想着这个的时候,下意识看了一眼坐在外厅的陆简。

因是家宴,参宴的并不多,并没设帷幕,只是简单分开,是以内外宴都是可以看到彼此的。

她这么看时,陆简仿佛感觉到了,也看过来,神情肃然,毫无波澜。

希锦便收回目光,不再去想了,却去专心看那舞狮,

反正想多了也没用,反正上阵杀敌时候有郎君们来,她还是安安分分在家烧香求菩萨保佑吧。

宴席结束后,官家除了以例御赐金花外,还赏了御花园的各样名菊,希锦得了一盆金盏银台菊和一盆万龄菊,这都是万分名贵的,都是可以带回家,再邀请三五好友吃茶赏玩。

——当然了,其实没那心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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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阳节过去后,便是要明堂大祀了,这明堂大祀三年一次,是在每年春初时便颁诏天下的,今年正好赶上明堂大祀。

这本来和希锦也没什么大关系,不过如今皇城中陆续传出一些风声,有人说官家身体撑不住了,要退位了,也有说圣旨已经下了,就等着皇太孙殿下回来颁布了。

当然也有一些其它传闻,比如说官家其实属意他人,皇太孙殿下这次去剿灭摩尼教,只怕是有去无回。

原来此次摩尼教集合了几个州府的教众,以“官逼民反”为号,采取流动作战之策,挥师南下,连克数县,俨然已是大患。

这次阿畴调兵遣将,捉拿摩尼教首领,竟一路追到了万山老林亲赴险境,但具体如何,还不知结果。

这些是非常隐秘的,七拐八弯才传到了希锦耳中的。

宁家几位郎君听得消息,也都担忧,便派了宁二郎过来问起希锦,希锦能说什么,少不得叹一声。

往日希锦熟悉的帝姬、命妇以及其他宗亲家眷,也都投了拜帖,显然有探听消息的意思。

甚至就连那霍二郎,今年新科的探花郎,都通过宁四郎打探起消息。

对此希锦一概不理。

这一日,莫三娘约了希锦出去看那训练车象,希锦听着倒是觉得有趣。

汝城没有大象,她是来了燕京城后才见过大象表演,如今看禁中训练车象,也算是瞧个稀罕。

于是当日便寻常衣裙,坐了犊车出去。

一路上,两个人难免说话,不知怎么便提起前几日重阳节宫宴,莫三娘道:“那一日,娘娘走得早,并不知后面,原来霍家的家眷也入宫了。”

希锦心里一动:“哦?”

她当时因芒儿困乏,便先走了,确实不知道后面的种种。

莫三娘抿唇,笑了笑,道:“陆大将军也在呢。”

希锦便懂了。

之前阿畴便提起过,似乎官家那里有意把韩相家的嫡亲孙女和陆简作配,如今看来竟真有了眉目,现在算是“相看”?

她也没想到莫三娘和自己提这个,便道:“是吗?也是没想到呢。”

莫三娘颔首:“也是一桩良缘。”

希锦心中难免有些疑惑,便多看了莫三娘一眼。

她面上略有几分红晕。

希锦突然懂了。

她待要说什么,两个人的车马却已经到了街上,周围喧闹,不好再继续刚才话题了。

为了这大祀,如今已经选派三卫羽林兵,为燕京城的街道重新修筑泥路,那泥路平整,中间是御驾专行的黄道,并已经开始向百姓申明戒严的日子,到时候寻常百姓是不能走的。

莫三娘笑着道:“你瞧,这种路以后我们是走不得了,不过娘娘你却能。”

希锦便也笑:“说哪里话呢,和我有什么关系。”

但她心里明白,皇后是可以陪着皇帝乘坐五辂走这条路的,天下女子中只有皇后一人可以。

莫三娘这暗示很明显了。

不过希锦并没多言。

虽然她和莫三娘关系要好,可有些话她也不会多说。

莫三娘是莫妃的侄女,莫妃熬了一辈子只是一个妃子,从未有机会踏上这样的帝王大祀御驾专行的黄道。

可这样的莫妃已经是莫家的期盼和敬仰了。

两相对比,希锦便明白在莫三娘眼中,能走那条路是多么可望不可及的。

她当然也就不会轻易和人谈论这些。

莫三娘说完这个,显然也觉得自己逾越了,便忙笑着说起别的,把话题岔开了。

观赏了训练车象后,希锦回去府中。

她还在想着莫三娘的话。

莫三娘竟然心仪陆简的。

其实想想也不奇怪,陆简虽然老了一些,但其实也就三十多岁,正是身强力壮的时候,长得也算英武,位高权重,前途无量。

关键人家还是皇太孙的亲舅舅,押中了他,那就是押中了一辈子的荣华富贵。

莫三娘暗暗倾慕他,也并不奇怪。

不过显然官家看不上莫家,自己后宫妃子的母族,那妃子又没儿女,自然会帮衬着自己的孙子,他根本不屑用陆简来笼络莫家,而莫家也根本入不了他陆简的眼。

陆简这亲事最大的用处当然是为阿畴拉拢一位权臣,而拉拢韩相就是最值得的了。

她想了一番,又想起后面那些试探的言语。

看来满燕京城都在猜呢,这会儿什么都是紧绷着的,官家病弱,皇太孙在外,这其中会不会有变故,以及这帝位什么时候更迭,所有的人都在盯着。

这让燕京城的空气变得稀薄,周围的气氛都是沉郁的,希锦甚至感觉,自己每喘息一下都有些艰难。

能怎么办,熬吧,熬到阿畴回来,熬到那一刻。

在这之前,不能说,不能动,什么都不要干。

安分地守着,相信她的阿畴,他一定会为自己,为芒儿,挣得偌大家业,实现他往日诺言。

她垂着眼睛,安静地想着心事。

这么想着时,又觉得身上没什么力道,估计是春困秋乏,自己正是疲乏时候,再者因为担心阿畴,这几日可谓是茶饭不思。

回来后,懒懒地靠在榻上,又想起那希钰,更觉不喜。

这人,还不知道脑子里打着什么算盘呢。

正想着,就听外面侍女提着裙子,匆忙来报,却是说,如今皇太孙殿下已经进皇城了,回来了。

希锦正煎熬着,就如同旱地里的鱼,浑身没劲儿,如今猛地听到这话,那简直是沙漠里行走遇甘霖,欢喜得险些蹦起来。

当下赶紧命侍女去打听,到哪儿了,人到哪儿了。

侍女提着裙子匆忙往二门外,等跑出去,很快又跑回来,道:“王詹事说,这才马上要进燕京城,便是进了,估计也得先进宫面见官家。”

希锦一想也对,要见官家,当然要见官家了!

官家病了,行将就木,阿畴回来了。

这会儿阿畴回来,一定不容易,这趟去剿灭那摩尼教,肯定是立了大功,要赶紧封赏啊,什么好东西都要给自己阿畴!

当然还有自己和芒儿!

总之这次阿畴做了一桩大事,大快人心,绝对不能被亏待了。

她捏着裙子,在房内走来走去,走得那鞋子上的珍珠蝶儿都跟着翩翩而起。

她陡然间想起来了,急有什么用,还是想着做些什么吧!

她当即唤来若圆,吩咐下去,让厨下准备好膳食:“看殿下往日喜欢吃什么,就做些什么!”

若圆听着也是一怔:“那殿下喜欢什么?”

这话倒是把希锦问住了,她想了一番,发现自己竟然不知道阿畴喜欢吃什么。

她叹道:“罢了随便做一些好的吧,挑着往日我爱吃的就行了!”

她爱吃,她亲亲的阿畴必然也爱吃吧!

若圆当即去办了。

希锦又命红燕准备了面汤,她要沐浴。

她想着,阿畴要回来,她自然是要好好和他亲近,抚慰他疲惫的身子。

这么想着,她突然意识到,他一路舟车劳顿的,还能行吗?

不过这个念头很快就消散了,他年轻体壮,他便是赶路三天回来后照样生龙活虎!

如果不生龙活虎了,那怕是出大事了。

很快红燕便准备好了香汤,所谓春取桃花,夏摘荷花,秋采芙蓉,冬煎雪水,如今正值春夏相交时,红燕为希锦准备了桃花浴,又加了兰草和其它一些调配的药草。

一番沐浴后,身上已是犹如羊脂玉一般洁白,希锦便给自己涂上一层薄薄的雪蜜膏,再穿上轻薄的帛纱,搭配上燕京城流行的醉烟纱,揽镜自照,美得犹如三月里才爬上枝头的明媚桃花。

一旁若圆都要看呆了,喃喃地道:“我都要疑心大娘子不是人,怕不是粉玉揉捏成的人儿!”

红燕却是红着脸道:“我倒是觉着,咱们娘娘那身子……生得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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