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她保护他 (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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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静的寝殿内,所有的侍女都已经俯身垂首,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像是生怕女君的怒火会波及自身。
桑枝却仗了容徽的势,不仅敢在颜霜的寝殿里涮火锅,吃臭豆腐,还敢跟她呛声。
从那天容徽当着她的面,跳下深渊的那时起,桑枝的心里就已经憋着一股怒气。
她差一点,就要永远失去容徽了。
“小丫头,你最好不要出现在我面前,现在我杀不了你,并不代表我以后不能。”
颜霜大约是气笑了,那张面庞美艳依旧,眼角眉梢皆是动人风情。
“以后的事,”
桑枝也对她笑,语气却很平稳,“那就以后再说啊。”
四目相对之间,
桑枝梗着脖子,半点儿不让。
这倒让颜霜一怔,毕竟这么多年以来,当真还没有任何人敢在她的面前如此放肆。
这样讨厌的凡人,就该死在她的手里。
颜霜指节收紧,幽蓝的宝石戒指熠熠生辉,宛若深海最神秘的颜色,全都被收拢在了她的指间。
她盯着眼前这个面庞素净白皙的女孩儿,一双眼睛微微眯起,浓深如墨的光影在她眼底汇聚成山雨欲来时的阴翳。
桑枝只觉得后背有点凉凉的,她的睫毛颤了一下,却也仍旧镇定,她哼了一声,转身就叫上已经化为原形的周尧,“走,我们回去再弄个果盘吃。”
周尧是被容徽抓来的。
因为魔域的魔女基本都是人狠话不多,跟在颜霜身边的那些侍女更是如此,桑枝跟她们待在一起也渗得慌。
再加上如今孟衍还被关在牢里,始终没有醒过来,所以她也存了心思,想要和外界取得联系,有个可以商量的人,所以桑枝才会眼巴巴地拽着容徽的衣袖,求着他把周尧带来。
周尧来是来了,就是不再被允许在魔域里幻化成人形。
这是容徽的要求。
虽然有点奇奇怪怪,但周尧也没有胆子违抗。
“夫人,难道殿下他真的……洗去神格,彻底魔化了?”
周尧跟着桑枝回少君寝殿的路上,他的爪子抓了抓自己的胳肢窝,有些忧心忡忡的。
“我也不知道。”
听见周尧的声音,桑枝停下来,定定地望着不远处的山石上一滴滴落下来的水珠正好落在一株花草的枝叶间,水珠滑下,晶莹剔透,映着枝叶的颜色,宛如凝碧一般。
在这样阴冷潮湿,且好似永远也看不见光明的地宫里,竟然也能有花草在肆意生长。
此刻的桑枝有些迷茫。
从九重天的太子殿下,到如今魔域的少君,她明显能够感觉得到,容徽的确有些变了。
“如果殿下真的入魔……那,他怕是再也回不去九重天了。”
周尧喃喃着说。
他还没有见过他的父亲。
却再也回不了家了。
或许此刻的容徽并不知道他到底失去了什么,而只有桑枝替他记得。
“走吧。”
最终,桑枝仅仅只说了这一句,然后就迈开步子,率先往前走去。
令桑枝没有想到的是,她才去颜霜的寝殿里连着吃了两天的螺蛳粉臭豆腐,颜霜就病倒了。
“是被我气病的吗?”桑枝捧着脸,惊喜地望着毛茸茸的周尧。
周尧的耳朵动了两下,有点无语,“……堂堂魔域女君,怎么可能被你一个凡人气病?”
这说出去谁信?
“女君寝殿那边的人说,女君是旧疾复发,每一年这两天都会闭关修炼。”
他把自己打听来的事情跟桑枝说了。
“哦。”桑枝撇撇嘴。
桑枝一边写卷子,一边跟周尧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我爸爸那边……没什么事吧?”
“放心吧,我给照青传了信,她用结梦之术就能编造梦境,让你父亲身临其境,信以为真,他是不会发现你并不在家的。”
周尧的这番话,算是给桑枝吃了一个定心丸。
“可是过两天,学校就要开学了……”桑枝紧接着又烦恼起来。
“这个你也不用担心,照青会幻化成你的模样,替你去上学。”
周尧说道。
“那你呢?”桑枝又问他,“你也去不了学校啊。”
“我有朋友帮忙。”周尧答得很简洁。
桑枝稍稍松了一口气,可捏着手里的那支笔半晌,她又趴在桌上,叹了一口气:“你说,容徽什么时候才愿意离开这里,和我回去?”
“回哪里去?”
她没有听见周尧的回答,却听见身后传来一抹熟悉的清泠嗓音。
周尧已经从凳子上跳下去,像模像样地对容徽行礼,“殿下。”
然后他就迅速溜走。
桑枝回头看间身着玄衣,乌发玉颜的少年时,她抿了一下嘴唇,把手里的笔扔在了桌上。
“你想去哪儿?”
他缓步走来,停在她的身侧,垂眼睨她时,一缕长发从身后滑落到了胸前来,湿冷的风吹着他的发轻轻拂过她的脸颊,勾起略微的痒意。
“容徽,你和我离开这里,好不好?”
桑枝抬眼望着他,期盼他能够给她一个肯定的答案。
“为什么要离开?”
他却疑惑地低眼看她,修长的手指轻抚她的发顶,“枝枝,我属于这里,你也该陪着我留在这里。”
“我讨厌光,讨厌凡人的热闹,”
他俯身来抱她,手指轻扣她的肩,那双眼瞳就像是几经濯洗的琉璃一般,浸润着神秘幽冷的光泽,却又总令人无知无觉地陷在他的目光里,难以回神。
如同海妖,摄人心魄。
“你陪我留在这里,不好吗?”他的声音越来越轻,仿佛带着某种诱哄的意味。
恶魔怎么可能会愿意离开原本属于他的,阴暗,幽冷的领地?
相反,他只会把自己唯一在意的宝藏深深地藏进这样暗无天日的地方。
他低首,微凉的吻落在桑枝的脸颊,而她久久地坐在那儿,忘了躲避,也忘了羞怯。
或许在这一刻,
她终于察觉到了,现在的容徽同以前的他,究竟有着怎样的差别。
而这一切,都是颜霜造成的。
颜霜病倒,容徽却从未踏足她的寝殿一步,仿佛就真如那日所说,他不要什么母亲,也更加不会在意她的死活。
也是趁着这样的机会,桑枝才和周尧去牢里把孟衍接了出来,安置在偏殿里。
谁也不知道,为什么颜霜一直没有杀了孟衍,反倒将他关在牢里,派人守着。
但也因此,桑枝和周尧才有机会把他救出来。
孟衍清醒过来的那日,当他听见容徽已经洗去神格,彻底魔化的消息,几乎眼前一黑,就要再一次晕过去。
如果不是周尧给他输送了些灵力,他或许就免不了再昏睡上几日。
“是我孟衍……没有保护好殿下。”
他苍白着一张脸,指节收紧,揪着锦被的边角,手臂青筋微鼓。
在桑枝和周尧都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就已经召出本命仙剑,单手握紧剑柄,极其锋利纤薄的剑刃已经横在自己的脖颈。
“孟大人!”
周尧反应极快,见他要引剑自刎,就立即伸手握住他的手腕,淡色的光影流散出去,震得孟衍手腕一麻,长剑瞬间就从他手里落下。
“孟衍你干嘛?”
桑枝也被吓了一跳。
“我有负帝君重托,未能保护好殿下,致使殿下入魔……”
孟衍猛烈地咳嗽着,因为发着烧,所以他的脸颊还泛着不正常的薄红。
彼时,有人立在珠帘之外,抬眼瞥见内室里的那个女孩儿扶在年轻男人肩头的那只手,他那张无暇的面庞上看似波澜未显,可长睫半掩下的那双眸子里却多了几分阴沉难定。
好似一阵冷风无端袭来,吹开珠帘,一串串的珠子碰撞着发出清脆的声响,好似一阵淅沥的雨声,坠落庭前。
桑枝忽然被人握住手臂,往后一拉。
她一时不防,踉跄着后退了几步,撞进了一个人的胸膛。
她一回头,就望见了容徽的脸。
他似乎有些不大高兴,眉头微拧,低眼看她时,那一双深沉的眼眸里映照着她小小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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