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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尚代表秦廷拿出了态度,那就是钉死了曲阜孔氏的罪责。

代代反骨。

屡屡祸秦!

这些都是铁一般的事实。

再怎么先贤后裔,也注定要受到公正裁决。

儒家一众名仕对此说法,自然是愤慨居多。

因为在他们的观念里……

礼不下庶人,刑不上大夫。

更何况现在还要诛尽孔氏一族,这简直就是不可想象的一件事。

小说家虞蓬则不管那么多,反正他就负责拿着竹简,篆刻一些关键词。

许尚的态度越是激进……

虞蓬就越是喜欢。

原因在于,虞蓬非常清楚,所谓小说流言,最重要的便是噱头。

虞蓬不怕许尚态度强势,只怕许尚说一些官话套话。

当然。

秦廷做事也不可能模糊打太极的,连带着许尚说话也肯定更加的单刀直入,这就非常对虞蓬的脾性。

忽的。

人宗鹖冠子轻哼一声,明确表达出了自己的不满。

不过在场更多的人……还是更为期待接下来的事情走向,究竟会发展到何方。

台上。

子思齐稍一思索,道:“商君曾言,民可以乐成,不可与虑始……至德者不成于俗,成大功者不谋于众……”

“这两句话表明在商君的眼中,九州臣民尽皆流于庸俗,愚不可及。”

“秦法只需遵从君王的意志,而无需考虑臣民的需求。”

“故:商君之法,追求法外无恩,脱离民意,实乃妥妥的独夫之法!”

……

子思齐没有一上来就为曲阜孔氏辩护什么的。

他首先要对秦法进行定性。

只有把秦法定为恶法,当改之!

后续他才能为曲阜孔氏争取到最大限度的赦免。

紧接着。

“阁下。”

子思齐侧首看向许尚,道:“你刚刚提到了法不容情,我想请问……秦法,当真半点不准容情吗?”

许尚漠然:“天命极罪,何以容情?”

许尚没有任何长篇大论。

短短八个字。

尽显威仪。

“那依照阁下的意思,现今之秦法,仍属商君的独夫之法,纵然一统治世降临,秦廷却还是毫无改变。”

子思齐深吸一口气:“对此我只想说,秦法罔顾民意,不尊礼制,注定难以让天下人信服。”

说完。

子思齐招了招手。

远处迅速有两名儒家弟子,搀扶过来了一位憔悴的秃顶商人。

众人见状有些面面相觑。

子思齐这是要闹哪一出?

下一刻。

“嘭!”

秃顶商人应声跪地:“请诸位贵卿,为草民评理做主啊!”

话音落罢。

众人了然。

这是要顺势申冤呐!

北方席位。

嬴政见状眉头大皱,眼下用脚趾头想……都知道这个秃顶商人肯定是子思齐精挑细选出来了。

只为针对秦法中的八个字:法不容情,法外无恩!

屠雎沉声道:“这个子思齐……准备的还挺齐全,看来商山四皓此番真是够尽心的啊!”

站在屠雎的角度看待子思齐和商山四皓,统统都是乱臣贼子尔!

留之无用!

杀之也不可惜。

李斯接过话茬:“这些都只是开胃菜,应该会让夫子感到有点小麻烦……却也改变不了什么大局。”

李斯认为大秦的律法,经过历代君主的修正,已经跟最初的商君之法大不一样了。

子思齐想要拎出一个案例,便要把当下的秦法,打上【独夫】的标签。

这是非常困难的。

不过具体也要看商山四皓的谋划准备,究竟完备到了一个怎样的程度。

扶苏:“~(?????)~”

扶苏则是没有任何的想法,他也不担心夫子会落入下风。

反正主打的就是认真看,认真学。

由此可见。

我们的准太子殿下,心态着实是越来越好了。

这时。

子思齐切入正题的道:“诸位,这个齐商名叫郑横,就在前几日临淄依律实行宵禁的时候,他的老母突发重疾……”

“遂郑横没办法,只能深夜去找医者,他也知晓违背大秦的宵禁铁律,很可能会被当场射杀。”

“可他秉承孝心,依旧冒险出门,然后就被巡逻秦军抓了个正着,无论他怎么解释,秦军最后还是把他逮捕到了牢狱中。”

“并且还施以了严刑逼供,审问他是否属于墨家叛逆。”

“这导致郑横的母亲受疾而亡,郑横的父亲因此气到瘫痪,全家突遭如此大变,全赖那一句……”

“法外无恩,法不容情!”

……

子思齐搬出了一个经典案例。

母病,子为孝,无奈违法。

何为?

类似的例子在后世也是有的。

比如:在乡下,你的老婆心脏病突发,已经休克过去了。

可村里有空的人都不会开车。

只有你会开车……

但你又喝了酒。

怎么办?

叫救护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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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说乡下那路况条件,救护车总得一来一回,必然增加老婆的危险。

你若亲自开车送,则会违反交通法。

喝酒不开车,开车不喝酒!

这种时候。

法律真能不容情吗?

回到此刻。

一边是亲人,一边是法律。

古今之通译。

人情法理。

究竟哪个重要?

似乎只要是个人……

都会毫不犹豫的选择:先救自己的至亲。

哪怕喝酒开车违法,也不能让老婆出事。

纵然违反宵禁会被治罪,也不能置病母于不顾。

终于。

“嘭!”

道家人宗掌门鹖冠子桌子一拍,开口道:“人情至孝,在危机时刻,自当要大于法理……若秦法连民众最朴素的孝母之情都要阻止,我只能说……暴秦之名,名副其实!”

鹖冠子第一个发表了自己的看法。

态度明确到不能再明确。

商山四皓也纷纷附和。

甪里先生周术:“秦吏遇到这种特殊情况,却没有任何变通,只知死遵法纪办差,进而造成了难以挽回的恶果……可见秦法确实存在着不可否认的弊端。”

绮里季:“秦法罔顾现实情况,有阻孝道,理应改制……法当容情,法必容情!”

东园公和夏黄公没有说话。

因为这才刚开场,有周术、绮里季配合鹖冠子就已经足够了。

至此。

子思齐等人的诉求也就一目了然了。

他们要修正秦法……法当容情,法必容情。

情,等于人情。

人情孝道。

即为民意。

综上。

子思齐等人绕了一大圈,就是为了把民意主导司法的论点,再重新拉回来。

东道主席位。

荀子与公羊派面面相觑了下,两人自然第一时间便搞清楚了子思齐等人的谋划。

不得不说。

十分巧妙。

一看就是经过了精心设计。

开局就是一个下马威。

就问你……司法究竟应不应该容情……

这个问题,对于荀子和公羊派来说,显然他们也得老老实实认可子思齐的论点。

司法怎能毫不容情呢?

那岂非真就完完全全成了君王的统治工具?

商君的独夫之法。

就连在儒家八派中较为激进的荀子和公羊派,也是无法认同的。

荀子:“子思齐选了个很好的论辩切入点,也不知道是商山四皓中的哪一位替他想的。”

公羊派:“荀师兄觉得子思齐自己想不出来?”

荀子:“他要是能独自想出来,还有必要费尽心思的邀请商山四皓吗?”

公羊派:“嗯!有理。”

乐正氏:“~(? ′?` ?)~”

……

台上。

子思齐沉声发难完毕,开始坐等对手的反驳。

而许尚也没有沉吟太久。

许尚:“首先我要申明两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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