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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埂这边,我终于看到了几家灯火。

黑夜,似乎也不那么浓稠了。

而身后,那个吼叫着想要把我撕碎的水鬼,也越来越远。

远到他的那腐烂的身体再也没有在水田里激起一点的响动。

叫喊声也不见了,腐臭味道也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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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夜,平静了下来。

我坐在田埂上,累得喘不过气,但是心里却是庆幸的,我终于,逃过一劫了。

靠着自己,逃过了一劫。

我伸出手。看着我血淋淋的手跟双腿,很痛,但是内心却是自豪的。

我好像,真的,强大了一点点呢。

这样想着,也顾不上身上的疼痛,我从田埂上站了起来,拖着一身的淤泥往住的地方走去。

这一路,我一路的回头,没有看到我之前遇到那水鬼的田埂,更没有看到那个村长的影子。

我忍不住的思索,村长救我的时候。那个鬼一点反应都没有,为什么会这样?

一路走一路想,我已经走到了我住的那个院子的门口。

依旧还是那个低矮的土房子,我走到门口的时候目光却是忍不住的往左边那个更加破旧的土房子看了过去。

我的心里,忍不住的想起了那个男人。

名叫温言欢的男人。

他很凶,但是似乎没那么坏,而且,他被那个变态的老婆子囚禁着,如今老婆子死了,他,还在那里吗?

虽然心里想到的是担心温言欢的安危,但是我却是没用勇气再往那个土屋里迈一步进去的。

那个地方太可怕了。我还是远离的好!

篱笆院子从里面上了锁,我进不去,黑漆漆的晚上,我只能伸手敲了敲门。

只是大概是我的敲门声太小了,我敲了半个小时手都敲痛了,院子里面依旧是静悄悄的,没有人来给我开门。

“难道是听见了故意不给我开?”

我想到这里,伸手摸了一下我的裤兜,发现我的手机还在身上。

我拿出手机,翻出了手机里面在存着的陆云的手机号,按下了拨通建。

只是,我的手机是那种很老式的按键手机。质量不好,在这森山老林里面是一点信号都没有,打了好多次根本都打不通。

就在我气馁的收起手机准备翻墙进院子的时候,突然,静谧的黑夜里传来了一阵清脆的铃声吸引了我的注意力。

不不不,不应该是吸引了我的注意力,而是让我浑身一颤,不得不去注意。

因为,在这山林里面,这样突然作响的铃声,不是歌曲,更像是一首昆曲,咿呀咿呀的,若是在平日里听起来还算是一种修身养性的放松,但是在这个时候,这四下无人的山中诡异的小村子里,这种铃声,一下下的,间断一下再响起,间断一下再响起,让人感觉到的,只有是头皮发麻的害怕。

我以为是我的手机还在拨号,急忙掏出手机看了一眼,跟手机已经锁屏了,怎么会拨号,看来不是我的手机了。

而那电话铃声传来的方向,不是别的方向,正是那个小土屋所在的方向。

只是,我仔细听了一下,不是从小土屋里面传来的,而是从土屋边上的一处草丛里传来的。

我怯怯的走到了那边,伸过脑袋往那边瞅了一眼,只是天太黑了,我那一眼,什么都没有看到。

“有人在那边吗?”

我压低着声音问了一声,没人回答。

但是那手机铃声还在想,唱昆曲的人咿咿呀呀的,声音却像是越来越尖锐了。

在这样静谧的夜里,这样的声音,一直不间断的重复,重复,就像是一个魔咒一样的,在我的脑袋里面盘旋,回放。

我决定过去看看。

因为今晚上没有人给我开门,我估摸着也进不了屋了,要是要发生什么事情,那就发生吧!

我总不能一辈子这样活得畏手畏脚的。

这样打定主意,我就往那小土屋边上的草丛里走去。

我越走近。那显得无比突兀的手机铃声就响得愈发的透彻了。

我不是很懂昆曲,也听不出来这唱曲的人是谁,只是这曲子里面的情绪我稍微的能听懂一点,似乎是讲的一个被丈夫休掉的妇人的故事,还说妇人在被丈夫休掉之后,被婆家找人卖到了青楼里面,被日日凌辱,最后,含恨投水而亡。

听到第一句,我控制部不住的站在那里一直听了下去。

知道我反应过来的时候,我已经把这个故事听完了,凄凄惨惨的故事。唱的那叫一个断肠,我也不想知道为什么这大半夜的,是谁的手机会响起这样的铃声,我只想弄清楚草丛里到底有什么。

待那昆曲停歇的缝隙,我一步上前就拨开了长在我面前的那堆杂草。

这一看,我被眼前的一幕吓得几乎叫了出来。

草丛里面,有个人。

她像是平躺在草丛里面的一样,漆黑的头发盖住了一张脸,单是这样看过去,我也不知道她到底是死的还是活着的。

她的手里捏着一个手机,手机的屏幕一直在闪呀闪,那断断续续的昆曲就是从她的手机里传出来的。

因为她是将手机屏幕对着手心捏着的,所以我看不到手机闪烁的时候屏幕上到底是什么东西,只是,我觉得,这个人,有点熟悉。

“你,你还好吗?”

也不管这人是死是活,我上前试探性的问了一句。

没有回应。

在我问话之后,那个人依旧是一动也不动。

难道是死了?

我的害怕之上再加上了一层恐惧,但是我还是想要弄明白发生了什么,而且那手机里面还在叽叽歪歪的唱着那扰乱人心的昆曲,我有些心烦,心烦让我胆大,我缓缓的蹲下身子,伸手往那人的脑袋上摸了过去。

我想把她盖在脸上的头发扒开看看她的样子。

“啊!!”

眼前,我手下还没被我拨开头发的女人一个激灵的坐了起来。

她嘶吼了一声,像是憋气好久了好不容易有了一口重新呼吸的机会,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特别大的一口气,让空气划过她的气管的声音无比清晰。

我被这突如其来的一下吓得摔倒了地上,双手撑地惊恐的看着坐在我面前开始喘气呼吸的人。

她的被分开耷拉在了脸颊两侧。

她的脸颊,她的五官。

我看着眼前所见,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个是,范琳琳。

这个女人,是范琳琳。

我的天。范琳琳怎么会在这里!

我注意去看了她的那双眼睛,发现在手机的电筒灯光的照耀下,那双眼睛一点都没有神采,也像是没有感觉到强烈的光亮一样,连眨眼,都没有眨一下。

难道,是真的,失明了?

我试探性的伸手在她的眼前晃了一下,她依旧只是在喘气,没有回应我,甚至都没有感觉到我的存在一样。

“范琳琳。”

我轻声的叫了一句,然后往她身边碰了碰。

只是这一碰让她如临大敌一样,惊恐着尖叫躲开:“不要,不要碰我,我不认识你,不要害我,我不认识你,你不要害我!!”

她双手抱头,不断的往后退,就好像我是多么恐怖的东西一样。

我有些无奈。

“范琳琳,你仔细听听,我是周雯渔,我不是要害你。”

我觉得范琳琳出现在这里的唯一的原因就是,闻言之把她放掉了。

她遵守跟我之间的承诺。放掉了范琳琳。

但是我很好奇,她为什么不亲自送她过来,而是将她丢在了这个草丛里,还有她手机里面的那昆曲是什么意思?

越想越想不明白,我觉得这些事情真的是只有之后见到闻言之当着她的面问才能问清楚了。

那边,范琳琳在听到我说我是周雯渔的时候,才稍微的平静了下来。

她有些无措的坐在草丛里:“周雯渔,你是那个,跟易安安好的周雯渔?”

她问出这句话的时候,语气是愤怒的,虽然里面还是惊恐偏多,但是。愤怒的语气,我也是能听出来的。

“你还想干什么?易安安还想对我干什么,我已经付出代价了,她还想要对我干什么呀!”

不知道为什么,她从我身上将话题转移到了易安安身上。

语气也从刚开始的愤怒变成了嘶吼。

她质问易安安还想对她干什么,想来她已经是知道易安安对她做了什么了。

“我不是跟易安安好的,我没有跟任何人好,范琳琳,不管你信不信,是我将你从那只鬼手里救出来的,你若是想活命,最好好好的配合我。”

说着。我走到范琳琳的身边,伸出了手,“现在,我要你带我去你睡觉的地方,我今晚上回不去我住的院子了。”

今晚上看来这院子里的人是不会给我开门了。

不过,我也无所谓,因为我总觉得这院子阴气沉沉的,要不是没地方住,我才不住这里呢!

“你,我,我现在在哪?”

范琳琳没有质疑我前面那句话,而是问了一句我们现在在哪。

“在我住的地方,我跟陆云住的地方,现在已经是半夜了,没人给我开门,我回不去了。”

我轻笑一下,“现在你是瞎子了,应该不怕走夜路了,走吧,带路去你住的地方,我听说了,你这个娇滴滴的城里来的大小姐,住不惯两个人的屋子,你是一个人住的,所以,今晚,我跟你将就一下了。”

说着,我不由分说的将她从地上扯了起来。

“周雯渔,谁给你胆子这么对我,你知不知道我是……”

“我不知道你是谁,也没兴趣知道你是谁,你只需要知道,你这条命,是我救的,而且,易安安不是什么好人,你也不见得是什么好人,范琳琳,作孽是要还的,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做过些什么。”

说着,我推了一把范琳琳让她走我前面,冷冷一笑。

走在前面的范琳琳浑身一颤,似乎没有想到,我会说出这番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