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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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们四?个原地站了好一会儿?,景生和朱镇宁才回来。
朱镇宁一脸兴奋:“捉牢那个老宗桑(畜生)了,景生哥揍得?他?满脸都是血,我也踢了他?好几下,还遇到了巡逻的民兵摩托车队!老宗桑跟民兵爷叔说我们是小阿飞,无缘无故打老人,景生哥把?他?大衣一拉开,哗——有?个民兵阿姨差点一刺刀扎下去了,吓得?他?屁滚尿流!”
沈星星不哭了:“景生哥你真厉害!”
斯南跺跺脚:“你们也不等等我!”
景生蹲下身盯着她看:“知道老坏人要做什么了吗?给你钱让你看让你摸,你干不干?”
斯南的小脸苦哈哈地皱成一团,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不干!我宁可摸蛆,算了,蛆更恶心,还沾着粪。”
沈星星差点呕出来,惨白着脸求斯南放过她。
景生却又问:“那要有?人给你钱,要亲你要摸你,你怎么办?”
斯南毫不犹豫:“我学?会了,要找大表哥你,让你打他?踢他?。”
斯江掏出手帕:“表哥,你的手好像破了。”
景生甩了甩手:“没事,赶紧走吧,再不去夜市收摊了。”
斯江不由分说地抓起他?的手,路灯下看得?清清楚楚,青紫了一大片,破了皮,渗着血,估计打那个老流氓打得?太狠了。
“我帮你包一下。”
最后一个结打得?有?点紧,景生嘴角抽了抽,正想说根据他?的经验,皮外伤不包才好得?快,却见斯江抬头笑道:“包好了,晚上回去洗一洗再上点红药水。”她眼睛晶晶亮,好像终于做了点贡献似的高兴,眼泡却还有?点肿。景生话到嘴边变成了一句谢谢。
夜市果然已经收得?差不多了,两辆大卡车停着,戴着红袖章的人在指挥大家装箱上车。
斯南追着问了好几声,才有?人笑着说:“没了,明天后天都休息。大年初一开始有?庙会,早上八点到晚上八点,你年初一再来买吧。”
斯江围着卡车转了两圈,什么也没看见,郁闷。这是斯南第一次在上海过年,偏偏家里没买摔炮和仙女?棒,唉,都怪那个老流氓!“明天我们去静安寺后面看看,那里也开了一个市场。”斯江安慰斯南:“城隍庙肯定?也有?得?卖,别急。”她招呼沈星星准备往回走,却见景生帮着一个叔叔把?纸箱抬上卡车,随后手一撑,跳上了车,又帮着接了几个纸箱往里面堆。
斯南眨了眨眼:“大表哥是活雷锋?”
沈青平几个也围了过来,表示看不懂,又犹豫他?们要不要也去帮帮忙。
景生却已经跳下车来:“走了,回去了。”
转过武宁路,景生从后裤袋里掏出一把?摔炮,又摸出十来根仙女?棒,朝斯南晃了晃。
斯南嗷地快活得?尖叫起来,伸手就去抢:“原来大表哥你是装成雷锋的呀,我就知道你不是好人!”
景生黑着脸抽出三根给斯南,转头把?其他?的都塞到斯江手里:“你拿着,千万别给她,小戆徒一口气就烧光了,大年夜反而没得?玩。”
沈青平几个异口同声:“对!她还会抢我们的!”
斯江捏着一捆仙女?棒,用力点点头,人民群众和景生表哥这么信任她,责任真重大啊。无论?斯南给她亲几口,她都要坚持到大年夜。
——
小孩子们出门后,顾东文把?两张行?军床并排搭在大衣柜的背面,一边铺褥子,一边听顾阿婆抱怨西美训斯江的事,听完就笑了:“西美小时候好像总拿第一?”
顾阿婆一怔,声音突然响亮了一倍:“放屁!那是老四?,你们三个读书都不顶用,你是不肯用功,南红看见书就头疼,西美,呵呵,用功用死?了也没拿过第一,你们四?个就只?有?北武是读书的料,天天也看不见他?用功,年年拿第一。”她愤愤地用力拍打着褥子:“自己大学?都没考上,倒要求斯江这个那个的,怎么不上天呢。”
西美压着的火气腾地冲上了头,冷笑着说:“我是没用,才盼着歹竹出根好笋。姆妈你呢?就知道宠着她,这是拖后腿懂吗。这些年我哪次写信电报电话里不提醒你们要严格要求她?小孩子就怕被?宠坏,一二年级掉下来追一追快得?很,四?五年级掉下来就难了,越往上越难,以后考不上大学?,去厂里做个普工去饮食店洗碗,一辈子没盼头没出息,她会怪谁?还不是怪我这个当妈的没管过她!我管得?了吗?我敢管吗?这重话一句还没说你们就开上批判大会,弄得?我像晚娘似的!”
“好了,你们都别说了。”北武出声劝和。
顾东文接过北武抱下来的被?子,挑着眉笑嘻嘻地问:“怎么,顾老师瞧不上我们劳动人民?你哥我天天炒菜洗碗,凭力气挣钱,就一辈子没盼头没出息了?”
西美涨红了脸:“大哥你是男人!你那是做生意。斯江是个小姑娘,洗碗洗得?出花来?我要是考得?上大学?,能落到今天这个地步?我到底怎么她了,你们一句顶一句地戳我心肺,我是她姆妈,我都是为了她好!”
善让忍不住打了一句圆场:“二姐,其实斯江是个对自己要求很高的孩子,她的压力挺大的,特别在乎别人怎么看她——”
北武看了看门口,压低了声音道:“她已经长大了,有?些话没必要说,有?些话要斟酌着说,你急什么,过几个月再看。”
西美心里更不舒服了,气道:“是,你们跟她最亲,我这个姆妈最不懂她,说什么错什么,一句都说不得?!”
“好好好,这家里就你一个人为了她好!”顾阿婆把?枕头拍得?嘭嘭响:“我老太婆不识字没文化,只?会害了你姑娘!你多有?本事,回来头一天就把?她训得?眼泪水淌淌,你是训她还是训我?这么多年我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你说得?好像我害了斯江似的。顾西美,你做人讲讲良心好伐?你是回来过年的,你是回上海来过日子的,你一年到头跟斯江待过几天啊?这破分数就这么要紧?你知不知道囡囡知道没考好已经偷偷哭过好几次了,她才几岁就要担这么重的心思。”
西美怒极反笑:“是是是,都怪我,是我求着姆妈你帮我的,我掂不清自己几两重,我就不该回来,活该自作自受一辈子待在阿克苏。是我对不起姆妈你,是我没用。你放心,过完年我就带她们回新疆去。反正陈东来也回不来,省得?他?们姐弟三个跟没爸爸的孩子似的。”
顾阿婆拍着大腿就哭了起来:“顾西美你这个没良心的狗东西!我是这个意思吗?当初我哭着喊着求你别去新疆,你非要去。好不容易盼着能回来了,你——”
西美再待要开口,却被?善让挽着手臂拉进了里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