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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侬勒做撒?”赵佑宁弯下腰。

斯南猛地蹦了起来:“没撒没撒——喂,你怎么不穿裤子就跑出来了?”

“我穿了的?啊,”赵佑宁低头看看自?己宽松到约等于中裤的?黑白格子四?角短裤,举了举手里洗好的?两条长?裤,“对不起啊,长?裤臭得来,直接在卫生间洗掉了。”

作为曾经在黄浦江里纠缠打闹过的?浪里白条和浪里黑条朋友,斯南觉得自?己貌似是有点反应过度,毕竟在万春街,舅舅、景生和斯好还有一弄堂的?阿爹爷叔们夏天也都是穿着这样的?老头短裤进进出出,但是猛然看到赵佑宁这幅样子,她就是有点不顺眼。

赵佑宁推开阳台门,转头喊了一声:“南南,来帮我晾一下裤子。”

斯南不情不愿地应了一声,眼风扫过赵佑宁两条大长?腿,这人和人吧,真没得比,脑子生得好,手指也生得好,连腿也长?得这么好,再想想这一年里看到的?被军装修饰过还算能看看的?男生们,唉,这世界就是这么不公?平。

晾衣杆上还挂着雨水,斯南翻出一条抹布来心不在焉地胡乱抹了两下。弄堂里有个?阿姨走过去,一抬头,笑眯眯地挥手打招呼:“宁宁啊,后半天报了还要落雨,记得早点收衣裳。”

“谢谢吴阿姨,晓得了。”佑宁把陈斯好的?一条裤脚管穿过晾衣杆,探出身?子笑着回了一句。

“哟,今朝女旁友又来啦?侬女旁友邪气好看!帮侬老配额。(今天女朋友又来了?你女朋友真好看,跟你很配的?。)”

佑宁看了斯南一眼,乐呵呵地道:“谢谢。”

斯南手里的?晾衣杆“砰”地掉在阳台水泥栏杆上,她白了赵佑宁一眼:“侬谢撒呀?瞎七搭八的?,撒女旁友!(你谢什么啊,瞎七搭八的?,什么女朋友。)”

佑宁把晾衣杆举起来稳稳地落进卡口里:“不是某人自?己说的?吗?这里是‘她男朋友’家,前几天‘我女朋友’带了一帮人来玩了个?通宵,吴阿姨实在不放心,早上跟着你们出弄堂,她亲耳听见的?。昨天夜里我一到家就听说了——”

斯南傻眼了,手里赵佑宁湿漉漉的?长?裤啪嗒掉下一根裤脚管,把她的?老头裤泅湿了一块。

佑宁笃悠悠接过长?裤,穿过另一根晾衣杆支好,抬手指了指天,戏谑道:“头顶三尺有神明啊,话可?不能乱说,女旁友。”

“宁宁阿哥,你千万别上当!我二姐姐吃得又多?脾气又差从来不做家务活还小气,她连我和顾念的?压岁钱都要骗!谁摊上她谁倒霉——不是我说的?,是外婆说的?!”刚洗完澡的?陈斯好趿着凉拖鞋摇头叹气,企图挽救一把五好青年赵佑宁。

陈斯南气得举起手里刚揩过晾衣杆的?抹布去打陈斯好:“侬寻西是伐?过来!吾要好好交收作侬!(你找死是吧?过来,我要好好收拾你。)”

“我只是说出了事实而已,宁宁阿哥!侬看呀,她就是这么欺负我们男人的?。你千万不要被她赖上!嗳,打不到我打不到我你就是打不到我,哈——哎哎哎,宁宁阿——”

“我要让你知道什么叫容易受伤的?男人!”斯南跃过茶几,一把揪住陈斯好,把抹布塞进他嘴里,“我这么闪闪发亮的?金子,你懂个?屁!”

在“女朋友”和“小舅子”之间,赵佑宁坚定?不移地选择了前者,同情但绝不伸出援手。

——

斯江在卫生间里洗好瓷器,想着等下找叶芝帮忙换个?纸箱,一进办公?室就觉得气氛诡异。前台的?叶芝横着手掌在脖子前比划了两下,眨了眨眼耸耸肩,口语了一句:“当心!”

电话销售部的?区域一片宁静,大会议室里传来徐经理的?咆哮声。斯江小心翼翼地抱着箱子贴着墙走到自?己小组那边,他们因为常在外跑业务,四?个?人合用一张办公?桌,平时分配好使?用时间的?,九点半到十点应该是小章用,小章已经做了八百多?营业额,平时最爱趾高气昂地充分使?用办公?桌,这会儿人却不在,另外一个?女同事小魏蹲在办公?桌边在清点自?己的?样品。

“小章呢?”斯江张了两眼,整个?销售三部办公?室里都前所未有地冷清。

“被开忒了,”小魏抬了抬头,一脸愁容,“昨天他自?说自?话,把样品带回家了。”

斯江心突地往下一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