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9章 (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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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还考了会?计师证?我要长她那样,靠脸吃饭一辈子就够啦。”程璎感叹不已。
“对,要是?我,开价一百万,专门帮那些太太测试老公的忠诚度,一天测两个不多?吧,两百万一天随便挣,啧啧啧。”斯南永远语出惊人。
赵佑宁笑着摇头?:“很多?富豪夫妻都心知肚明吧,你这个生意估计没什?么市场。”
“对呀,香港台湾那么小?,发生点什?么谁不知道啊。”李宜芳也笑斯南太天真?。
这边王老板接了话,从女明星和豪门秘事?又说到淮海路百富勤里“鸭子们”的小?道消息,李宜芳几个笑得前俯后?仰,Jennifer这边的欧美澳加沪上飘的故事?更精彩,哪个公司老总终于?被某某吃牢了,真?的准备跟美国的老婆离婚,谁谁谁娶了一位自称上只角名媛的嘉定女人,春节后?要回?澳大利亚去,不料女的骗了男的,实际上男的也骗了女的,他根本不是?什?么酒庄继承人,家里倒是?有个农庄,是?他哥哥在管,他就是?来上海捣捣糨糊的,捣出人命来了没办法。
这个故事?林凌又接上了话,这位名媛原来还同他电台里那位师傅谈过朋友,但是?师傅家在自忠路顺昌路只有一套老破小?,前几年整个卢湾区大改造,唯独落下太平桥那一片没动,还被市里点名批评脏乱差。男人没房子,没票子,只有主持人的面子,不实惠,名媛很快拍拍屁股走人,谁想到去年区里把太平桥交给了香港瑞安集团,要打造一片新天地?。现在家家户户在往里迁户口?,喜气洋洋等拆迁。
说到户口?,在座的又纷纷调侃靠买房拿了上海蓝印户口?的林凌,李宜芳尤其羡慕,外销房现在已经两千美金一个平方米了,林凌买在沪闵路的小?别墅只要十万人民币,实在合算。
这些分分合合人间聚散,斯江也听得津津有味,不时插几句评论。但谈及他人,总会?念及己身。若是?景生也在他大概是?没耐心听这些的。他不喜欢背后?议论女人的是?与非。
不见景生的第四年了,她还是?随时随地?会?想起?他,好像脑海里他这个人反而越来越清晰。他的眉眼,他的笑容,他的发脚,他的味道,他吃完饭习惯用筷子轻轻点一点碗底,他刷牙的时候牙刷从来不先蘸水,他拎着马桶去公共厕所的时候也潇洒万分。
要是?他在,这时候肯定站起?来拍拍赵佑宁:“出去呼根香烟伐?”
斯江看向赵佑宁,嘴角不自觉地?翘了起?来。
火锅吃完,李宜芳振臂一呼,众人又转战钱柜去唱歌,她在钱柜入了一点小?股份,虽然没有免单的老板待遇,但随时有包厢,英俊的服务生们格外殷勤,账单有内部折扣,却也很有面子。
斯江这几年喜欢上了唱卡拉OK,很多?歌词可能只有一句两句写?进了她心里,但她就可以理所当然地?唱哭自己。
“带我离开这里,
到一个被遗忘的小?镇
我只想静静的和你相?爱一生……”
在她唱完许美静的《带我走》后?,斯南总会?接着唱陈淑桦的《问》。
“可是?女人
爱是?她的灵魂
她可以奉献一生
为她所爱的人”
时光飞逝,四年后?的M百货已经不再是?时髦年轻人们钟爱的去处,华亭伊势丹开了,太平洋百货开了,美美百货开了,锦江迪生开了。斯江当年短短六个月从楼面主管升为副理,从业满一年,就很多?人明里暗里来挖她。九四年三月份,上海开始实行大小?礼拜制度,为了推她进营运部,高敏华把她借调去总经办暂代去加拿大读硕士的徐秘书的空档,她去哪里都带上斯江,每每都会?以过来人的身份劝斯江丢开感情全心全意搞事?业。那时候徐家汇刚刚开始闹忙,肇嘉浜路的小?木屋火锅店一到晚上,聚集了旅居上海的最时髦的台湾人,搞广告的,搞摄影的,搞电影电视的,什?么人都有。斯江遇到过著名画家和世界游泳冠军吃着台湾火锅全程十指紧扣,也遇到过好些李宜芳提过的女明星,她喝过黑松汽水和台啤,听到隔壁桌毕业于?台艺美术系的台北年轻人谈论她喜欢的作家张大春,她忍不住插了两句嘴,那个年轻人后?来成为引领她进入广告界的人,带她“走后?门”进了4A广告公司,这些桩桩件件都值得让她和景生笑谈的琐事?,只成为了斑驳的星星点点,以证明她这四年还活着,并且还过得不错。
斯江一度怀疑过自己对景生的爱,她怎么能过得还不错呢?她应该留在景洪用余生证明她的爱是?真?是?存在。如果是?她死了,她不见了,景生会?是?什?么样子会?怎么过?想想大舅舅的这几十年,斯江又觉得能原谅自己能理解自己,因?为景生已经成了她呼吸的一部分,永远都在。但渐渐的,用一段时间认真?地?想他,已经成了奢侈。进广告公司后?的这一年,只有在压力最大最苦的时候她才舍得拿出来好好地?想一想,痛快地?哭一哭。
——
这天唱完歌已经凌晨三点半,林凌请大家到斜对面的永和吃豆浆油条,店里全是?人,香港人,台湾人,上海人,外地?人,都穿得体?面时髦,手里拿着摩托罗拉或爱立信手机,互相?礼貌地?说过年好。
斯江吃了半根油条,手机响了。
“啊呀,是?我们老大的电话,估计比稿比了一晚上出结果了,我得赶紧回?公司看看。”斯江咬着剩下的半根油条一边穿大衣一边按下接听键。
两桌人看着斯江嘴里的半根油条掉在地?上,几乎同时,豆浆店里的手机铃声此起?彼伏。一传十,很快惊呼声叹息声议论声四起?,所有的陌生人因?为同时得知了这个消息产生了神秘的连接与共鸣,但也只是?短短几秒的感觉而已。
1997年2月20日的早上四点一刻,斯江走出豆浆店,茫然地?看向刚刚造好通车才两个月的延安路高架西段,蓝色和红色的霓虹灯管在钢筋水泥的桥身侧面宛如游龙。
一代伟人逝世,一个时代结束了。
如果景生在的话,他会?说什?么?斯江猛地?蹲在马路牙子上嚎啕大哭起?来。
乌鲁木齐路上的出租车一辆辆呼啸而过,有人上车,有人下车,天渐渐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