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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废闲话,有洞总归会钻的,”顾东文掏出水壶给他,“还切得消伐侬?”

“嗯。”他抿了两口水,不再说话。

景生看见日光透过树叶的缝隙落在小小的自己头顶上,一圈光,很亮,亮得刺痛了他的眼?睛。不远处有少女在晨辉中轻快地走向弄堂外,她回过头有点警惕地喊了一声?:“侬快点呀,要迟到了。”

是陈斯江。

景生加快了步子,可怎么也追不上她。她似乎不耐烦了,很快消失在转弯处。

“斯江——斯江!”他喊了几声?。

“做撒?喊撒么子喊,吾就勒此地。”笑声?中,他被一只手牵住。

玻璃窗外是灯火辉煌的南京路,静安寺的金顶闪闪发光。他明明在看夜景,却有人攀附着他,抽泣着喊他的名字。

“顾景生,顾景生,景生——”

“囡囡,囡囡。”

景生看见泪流满面的斯江在他身下?紧紧地抱着自己,抱得那?么紧,恨不得融入他身体里?。

这场梦很混乱,景生睁开眼?才发现自己不过只睡了一个?小时,他静静地回想梦中的每个?细节,抬起手臂搁在了脸上,任由泪水浸湿皮肤。

——

朦朦胧胧中,似乎微不可闻的脚步声?渐渐靠近,走两步停两步,犹豫不决。历年逼出来的警惕本能?令景生一动不动,保持均匀呼吸,左手却立刻握住了枕头边的枪柄。

幽幽香气有些熟悉,随即一具温热的躯体靠近,一只颤抖的手放在了他腰上。

景生猛地翻身而起。

“啊!别——!是我!”Nong被枪管顶着额头吓得跌坐在地上,瑟瑟发抖。

景生冷然看着黑暗中的女人:“你干什么?”

Nong回过神?来,嗫嚅道:“你——你要不要?”

见景生毫无反应,她膝行了两步,靠着景生的腿才停了下?来,欲言又止地仰起头:“昨天马先生问我了。”

景生手臂上的汗毛倒立:“他问什么?”

“问你在床上到底行不行,”Nong咬了咬唇,“我说你很行,他——看上去不太信。”

景生反而松了口气,把枪搁回了枕头边。

“马先生说,她们,她们都说你不行,”Nong眼?眶发红,“你不打她们,还给她们很多钱,她们都说你是好人。我见过很多不行的男人,很坏,你不是。”

“我是不行。”景生淡淡地应了一句,躺回了床上,合上眼?不再言语。

沉默了几秒后,Nong有点难过地低声?说:“你别难过,可以治。”

“不用,”景生侧过头看了Nong一眼?,“他还说什么了?”

Nong想了想,脸上一热:“马先生还问——”她低下?头十分羞惭,“问我想不想和你结婚。”

景生眯起眼?,仔细回想最?近自己做了什么又惹马大伟猜疑了。

“他还问上个?月在曼谷你有没?有和陈老?板刘先生他们一起吃饭。”

“你怎么说的?”

Nong紧张得有点结巴:“那?、那?次是吃、吃了的对吗?海哥带我、我们一起去的,很多人。”

景生翻身站了起来,拿起椅背上的白衬衫套上:“嗯,没?事,你先回去吧。”

“顾先生!”Nong赶紧站起身。

景生却已经大步出了房门,天亮了。

——

这次走货,一应人手都由谭晓林负责调拨。马大伟甘于?让贤,只派景生押车,另外负责云南境内的接应安排。景生抵达的时候,谭晓林正和马大伟在喝茶,人已经七七八八都到齐了。茶几上的一个?大托盘里?放着十几个?旧手机。

景生已经熟悉了谭晓林的操作,和马大伟打了个?招呼后,就把自己的手机搁到了托盘里?。

谭晓林笑着递给他一台手机,报了一串号码:“阿东,你这次就用这个?手机,号码是云南的,放心,信号好得很。现在你就是王威了,威风的威,我们等你的好消息啊。”

景生接过手机,试着拔了自己的号,果然信号很通畅。

“万一有什么事,打电话给我们的时候报上这次的名字就行,放心,你们只管一口咬定什么都不知道,我们总归有法子捞你们出来。”马大伟的笑脸一如既往地亲切。

景生淡淡应了一声?:“明白,我是王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