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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少游微微颔首:“怀堂来此,意欲何为?”

向怀堂道:“受人所托,来保护明尊一段时间。”

韩少游毕竟机敏,心思闪动,很快猜到:“难道是受越国公夫人所托?”

向怀堂点头。

韩少游心下微奇,又觉动容:“我?跟越国公夫人都没说?过几句话呀!”

向怀堂说?:“相逢何必曾相识。”

韩少游嘴唇动了一下,却没说?出什么话来,对着他?看了几瞬,倏然笑了:“越国公夫人是梦卿的朋友,竟将梦卿的朋友也当成朋友照拂,怎么不能说?是君子呢?怀堂是越国公夫人的朋友,居然肯越两道弯,去照拂她朋友的朋友,就更是君子中的君子了……”

向怀堂说?:“太过誉了。”

韩少游想了想,重新提起刀:“……你且坐,我?再去杀只鸡。”

……

乔翎跟卢梦卿一只鸡还没吃完,张玉映就到了,上下端详几眼,暗松口气:“娘子没事就好……”

乔翎正在吃鸡翅膀,闻言古怪道:“我?能有?什么事?”

张玉映见状,反而有?些迷糊了:“您没见到人吗?”

乔翎愈发古怪:“谁?”

卢梦卿道:“淮安侯夫人来过,又被我?打发走?了。”

乔翎闻言大怒,一口咬碎了鸡骨头:“她还敢来?!”

张玉映:“……”

卢梦卿:“……”

卢梦卿劝她:“大乔,你冷静点,杀人跟寻衅滋事不是一回事,不会同?等量刑的。”

张玉映也劝:“后天?就出去,咱们犯不上跟她生气。”

乔翎居然也没再说?什么,目露凶光,捏着拳头冷笑了一下,继续吃鸡。

张玉映替她梳了个好看的发髻,对着端详一下,见着实漂亮,这才依依不舍的离去,而乔翎吃饱喝足,又不免同?卢梦卿闲话起来。

“神都这边什么都贵,吃饭贵,住宿也贵,我?本来就没带多少钱,现在都花得差不多了……”

卢梦卿奇道:“难道越国公府居然没给你聘金?”

乔翎轻轻摇头:“给了的,但?是我?觉得,这笔钱最好还是不要大手大脚的花吧……”

毕竟依姜迈的身体?来看,她未必会做很久越国公府的媳妇。

卢梦卿听罢,当即就说?:“我?分一本诗集的分红给你,以后靠它?吃饭——我?不阻拦你帮少游,你也不能拦着我?帮你。”

乔翎听完,果然痛快的应了:“好!”

又说?起婚礼当夜的事情来:“倒是小小的欠了大公主?一个人情,当时她帮我?说?话呢。”

卢梦卿听完就笑:“大公主?诚然性情爽利,但?要说?是人情,却也不必。”

他?告诉乔翎:“大公主?本身就不喜欢淮安侯夫人。”

乔翎听得不解,转念一想,试探着道:“是因?为淮安侯夫人的性格?”

卢梦卿摇头,神色随即严肃了一点:“因?为淮安侯夫人反噬过她。”

乔翎听出来这里面有?瓜,马上正襟危坐:“展开说?说?!”

卢梦卿反问?她:“你可知道淮安侯夫人的姓氏?”

“知道,”乔翎立时说?:“她姓董!”

卢梦卿又问?:“那你知不知道,淮安侯也姓董?”

乔翎大吃一惊:“啊?!”

她说?:“他?们是一个姓吗?!”

“非也,非也,淮安侯原本不姓董,只是因?为同?淮安侯夫人成婚,所以才姓了董——他?是跟妻子姓的。”

卢梦卿没怎么卖关?子,告诉她:“前任淮安侯,并不是现任淮安侯的父亲,而是淮安侯夫人的父亲,淮安侯夫人通过婚姻,将爵位暂时过继到了丈夫身上,所以他?才能做淮安侯!”

乔翎目瞪口呆:“啊?!可是据我?所知,女子也是可以袭爵的呀,她为什么不自己做淮安侯,反而要把爵位给丈夫?!”

“哎,等等!”

乔翎忽的想起自己去参加过的那场满月宴:“既然爵位是淮安侯夫人的,她为什么还要租妾给丈夫生儿子啊?!爵位不给自己的亲生女儿,却要给跟自己没有?血缘关?系的所谓儿子吗?!”

“我?靠!”她不由得拍案道:“那她这是纯傻×啊!!!”

卢梦卿听完也吃了一惊:“什么,她租妾生了个儿子?”

“是啊,”乔翎把当日之?事说?给他?听:“为这,还跟我?和婆婆闹了场不愉快呢!”

卢梦卿不由得叹一口气:“这叫人说?什么好呢……”

乔翎却是不忘初心,又追着问?:“这跟大公主?有?什么关?系?”

卢梦卿唏嘘道:“前任淮安侯去的很突然,没有?留下遗嘱,膝下唯有?淮安侯夫人一女,偏她那时候又极年幼,是以最开始的时候,那爵位落到了老淮安侯堂兄弟的手里,淮安侯夫人则被送到了老家去。”

“又过了若干年,淮安侯夫人长?大成人,明白了当年的事情,对此当然是不甘心的,那可是一个可以世袭的侯爵尊位啊。可是她孤身一人,该怎么同?根深蒂固的堂叔堂伯们抗争呢?”

乔翎明白了:“大公主?帮了她。”

“对,”卢梦卿道:“大公主?所求所想,你也该知道。每多一个袭爵的女子站在朝堂之?上,对她来说?,就能够多一分助益,即便那女子只是单纯的存在,也是相当重大的意义了。”

听到这儿,乔翎算是彻底明白了:“但?是淮安侯夫人在得到爵位之?后,却选择将爵位交付给丈夫,自己退居内宅,对于大公主?来说?,这是一种背叛……”

卢梦卿点点头:“老淮安侯的堂兄弟毕竟已经承继爵位,也有?姻亲故旧,比起淮安侯夫人这个无父无母的孤女来说?,势力要强大得多,大公主?把他?拉下去,是耗费了极大心力的,可淮安侯夫人在得到爵位之?后反水,自己做了笑话,也叫大公主?的付出和心血成了笑话。”

乔翎代入一下想了想:“大公主?的修养还怪好的呢,起码现在淮安侯夫妇还活得好好的……”

卢梦卿“嗐”了一声,耸一下肩膀,对此不做评价。

牢狱里的生活着实有?些枯燥,但?好在还有?卢梦卿闲聊共饮,且需要蹲的时间也不长?。

乔翎是成婚那日夜间进去的,蹲上三天?,到第三日晚上也就能出去了。

京兆尹送了个不大不小的人情,约莫傍晚的时候,狱头就带着张玉映去接人了。

乔翎同?卢梦卿辞别?,后者也极豁达的朝她摆手:“去吧,等我?出去了,给你烙饼吃!”

乔翎跟他?保证:“我?回去就酿酒,晚点来看你!”

卢梦卿没有?多想,笑着点头。

出了京兆狱的门,乔翎刚撸起袖子,就见到了好几张熟悉的面孔,却都是自己院子里的侍女们。

她心里正奇怪呢:“你们怎么都守在这儿?”

继而就见那些花儿一样的姑娘们端水的端水,烧火盆的烧火盆,还有?用柳枝蘸了柚子叶水拂在她身上的,口中念念有?词:“晦气走?开,晦气走?开……”

张玉映轻轻推她一下:“娘子快去跨火盆啊!”

乔翎有?点为难,抬手挠了下脸:“其实不用,我?一会儿还有?事儿……”

侍女们齐齐道:“来嘛!”

乔翎只得从命:“好吧,但?是我?一会儿有?事……”

说?着,认命般的从火盆上跨了过去。

众人见状,齐齐欢呼起来,又拉着她要上马车:“去换身衣裳,这身就不要了!”

乔翎又认命的去换了身衣裳,还说?:“我?一会儿真有?事……”

张玉映心下奇怪,其余侍女们也是不解:“娘子有?什么事?”

乔翎没说?。

换过衣裳之?后,吩咐马车前行,到地?方停了下来,蹲下身开始挑瓜。

张玉映:“……”

其余人:“……”

笑容慢慢僵住.jpg

张玉映硬着头皮,艰难道:“娘子是想吃瓜了吧?哈哈,吃瓜好啊,现在的瓜正是香脆的时候……”

其余侍女们也艰难道:“是啊,正是吃瓜的时令……”

乔翎朝她们笑了一下,继而低头专心挑瓜。

张玉映心惊肉跳,险些潸然泪下,拉住她衣袖,殷切道:“娘子,你是纯粹想吃瓜,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