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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庄道:“如果没有这几封信,幕后黑手会第?一时间将他灭口,以求封口,可是现下在赵六指之外又多了?一个知情人,无形之中也?钳制住了?幕后之人,他必要要在灭口赵六指之前,从他嘴里把另一个知情人给掏出来——这是赵六指给自己寻的转机!”

还有一句话她没有说。

其?实,这也?是乔少?尹与幕后之人的一场博弈。

来劫走赵六指,就不得不在神都城内暴露痕迹。

不劫走他,这就是个不定时炸弹。

甚至于幕后之人还要去猜想?另外一件很重要的事——是否真的存在一个赵六指之外的知情者?

如若这是赵六指自己为了?保命杜撰出来的,岂不是为了?这厮错失良机,将先?手让与他人?

只是,要去赌一把吗?

更微妙的是——小庄知道,客栈里的赵六指并不是真正的赵六指,而是乔少?尹让公?孙宴假扮的,这也?就意味着,如今客栈里这个赵六指知道的讯息,乔少?尹也?知道。

换言之,乔少?尹一开始就知道,这个幕后之人有能力将触手伸到京兆府去……

皇长子?在客栈里边枯熬了?一宿,却也?没有发生什么异动。

没有杀手,没有迷香,没有神鬼,也?没有地动山摇。

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夜晚。

再到衙门?开会的时候,他一个劲儿地打瞌睡。

小庄则偷眼去瞧乔少?尹,用一种隐含敬慕的神色。

乔翎察觉到了?,向她微微一笑?。

小庄有点不好?意思,等人都走了?,悄悄去问了?一句:“您觉得他们有可能会去灭口赵六指吗?”

事实上,赵六指选取的那个位置非常绝妙。

神都的中心区域,人流量巨大,想?要不着痕迹地将他劫走,这太难了?。

乔翎却是胸有成竹:“不是有可能,是一定会!”

一天,两天,三天……

时间一天天地过去,皇长子?手里边的连环杀人案都结了?,赵六指仍旧还住在客栈里边呢!

皇长子?私底下悄悄跟小庄嘀咕:“乔少?尹是不是搞砸了?,但是又不好?意思说啊?”

小庄:“……”

然而就在几天之后,负责盯梢的差役匆忙前去回禀——赵六指不见了?!

“没有人看见他从房间里出来,我?们就盯在楼梯口那儿盯着呢!要是翻窗户的话,也?不至于瞧不见啊!”

一个活生生的人,居然就这么消失了?!

消息一路禀到乔翎面前,她神色一凛,眉宇之间终于显露出几分凌厉之色,转而环顾四?周,语气却是温和的:“快了?,快了?,这个案子?,已经能看见曙光了?。”

她让人回越国公?府去请了?猫猫大王来,自己坐在马上,叫猫猫大王循着“赵六指”的味道,一路来到了?神都城内的一所宅院门?前。

彼处门?户洞开,院子?里边杂七杂八的倒着好?些个人,俱都是七窍流血,显然是中毒而死。

公?孙宴随意地坐在窗台上,看乔翎过来,两手高举,无奈道:“这可不是我?杀的啊,是他们自己见事不好?,服毒自尽了?。”

乔翎微微一笑?,吩咐差役们:“把这些尸体抬回去,让仵作查验,看身上是否有能够证明身份的东西。”

又点了?小庄来:“去查一查,看这宅子?是记在谁家?名下的?”

众人尽皆应声。

……

时过数日,乔翎再度来到了?京兆狱,循着阶梯一级级向下,终于在尽头处的牢房里见到了?赵六指。

她说:“如果你真的是个聪明人,你就该知道,想?要保全性命,到底该怎么做了?。”

赵六指全都招了?。

他在赌坊里欠了?债,入不敷出,度日艰难,这个时候,有人给了?他一笔钱,让他给张家?夫妻透一个消息过去。

有对?姓钱的夫妻上了?年纪,却没有孩子?,家?业敦实,人品也?不坏……

赵六指答应了?。

但人好?像永远都无法遏制住自己的好?奇心。

赵六指忍不住去想?,幕后之人到底是什么来头,又是出于什么目的,想?要把张家?夫妻俩的孩子?过继给钱家??

是钱家?的人?

不像。

钱家?要是想?过继,何必找自己转一道手,这不是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吗!

赵六指实在好?奇,所以他仗着偷鸡摸狗时练就的一点本领,壮着胆子?悄悄跟上了?收买自己的人。

最后一路跟到了?京兆府。

赵六指这才知道,原来收买自己去给张家?夫妻俩透那个消息的,竟然是时任京兆尹的家?奴!

须得知道,京兆尹官居从三品,对?于赵六指这样的无赖来说,跟皇帝几乎没什么两样了?!

他知道自己踏进了?一条名为麻烦的河流,但他不想?,也?没有这个能力继续追索下去了?。

赵六指想?的是到此为止,但那位高官想?的是,只有死人才能真正地保守秘密。

赵六指必须永远地闭上嘴,所以在一个恰到好?处的时候,他被装进袋子?,扔进了?河里。

但天无绝人之路,赵六指随身带着把小刀,又为了?躲避赌场的折磨,偷偷学会了?游泳——他成功地逃出生天,但是与此同时,赵六指也?永远地死去了?。

他不敢去状告——神都这边的案子?,头一个报到京兆府去,到京兆府状告京兆尹杀他?

找死也?没有这么找的啊!

对?方眼皮子?都不用动一下,就能把他连同整个赵家?碾碎。

赵六指偷偷溜回了?家?,没敢让别人知道,只说给自己哥哥听——甚至于没敢跟哥哥说要杀自己的是京兆尹。

总而言之,赵文捏着鼻子?给这个晦气又倒霉的弟弟办了?丧事,将此事周全过去。

至此,赵六指这个小人物?在时任京兆尹面前留下的那一撮灰,就这么无声无息地被吹掉了?。

再之后,就是易姓更名,神都糊口,直到被郭生的人找到,扭送到京兆府了?。

乔翎平静地听他阐述完整个故事,继而问:“那位京兆叫什么名字?”

赵六指道:“纪文英,他叫纪文英。”

乔翎对?这个名字并没有什么印象,然而她清楚地听见,身后传来有人倒抽一口冷气的声音。

她没有作声,直到出去了?,才问皇长子?:“怎么,你认识这个纪文英?”

皇长子?脸上惊愕之色尤且未曾散去,闻言下意识摇头,回神之后,又猛地点了?点头。

乔翎无奈道:“到底认不认识啊?”

皇长子?说:“我?知道这个人,但是不熟。”

他脸上萦绕着一点犹疑,好?像在斟酌着该不该开口似的,乔翎见状,也?不催促,只是循着台阶一级级地往上走。

登到最后一阶的时候,皇长子?在她身后轻轻开口了?。

“纪文英,是老?闻相公?的女婿……”

他说:“老?闻相公?,是宫里宁妃娘娘的父亲、二?弟的外祖父,我?阿耶亲政之初,他坐政事堂第?一把交椅,是政事堂的首相。”

换言之,这是个政治能量几乎可与唐红比肩的人物?。

乔翎心头一紧,倏然间意识到了?什么。

姜迈从前好?像跟她提过,宫里的宁妃是老?闻相公?的小女儿。

宁妃是二?皇子?的母亲,皇长子?快到三十岁了?,这么一算,宁妃估计也?该有四?十岁上下了??

她又是小女儿……

乔翎迟疑着问:“他,我?是说老?闻相公?,他如今还在世?”

说到这里,她不由得眯起眼来:“他今年,多大岁数了??”

皇长子?显然跟她想?到了?同一处,瞳孔里隐有惧色跳动:“老?闻相公?历经五朝,已经年近百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