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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伏有些开心道:“我竟不知道,你如此厉害,你知道那些妖兽是什么对吗?你知道怎么对付他们,现在你只需要辅助我们,我们一起把那些妖兽放出来,全都赶到那边的树林里面,林子后面有一处悬崖……”

花朝按捺心绪,现在显然不是谈条件的时候,谢伏也没有彻底将选择做到底,毕竟殷书桃还活着。

花朝又乖顺下来,让谢伏拉着,甚至让他抱着,听着谢伏同她炫耀,他怎么艰难驯服了寓鸟王,又怎么操控寓鸟群。

听着谢伏逐条分析猜测,刀宗修士之间,甚至是门派之中的分裂状态。

他问花朝,“你那天,拿出了能够说服殷掣那个变态的东西,是能压制刀宗修炼问题的东西,对吗?”

花朝一点也不惊讶谢伏会猜出,毕竟他和刀宗弟子合谋,凭借他三寸不烂之舌,这些天怕是已经把刀宗修士知道的一切都掏干净了。

双极刀宗看似再怎么风平浪静,也总有些地方不对劲,例如长老们修为多年不得寸进,例如掌门闭关多年未曾出山,例如刀宗派人到处寻找压抑修炼反噬的功法。

花朝点了点头。

谢伏看着花朝的眼睛精亮无比,他说:“朝朝,你知道吗,你手中的东西,能够让整个刀宗俯首称臣。”

花朝面无表情。

然后谢伏开始各种旁敲侧击的询问、套话、问花朝平时看的书,其中不乏对花朝各种明里暗里的夸赞,就差说花朝是仙女了。

最后谢伏道:“我们一起把妖兽赶出宫殿,然后我们好好谈谈,好吗?”

花朝自然无不答应。

谢伏非常满意花朝的温顺,忍不住亲了一下花朝侧脸。

花朝并没有一惊一乍的去躲避,她在等机会。

也在思考。

要是谢伏不让她走,她要怎么样摆脱他。

他们进入了宫殿内部,外面看上去仙气笼罩,画栋雕梁——实则里面草木遍生,精美的墙壁之上爬满了灵植,到处都是破败掉渣的墙壁,这是一座庞大的,被荒废的宫殿。

他们进入其中,空旷的大殿之内漆黑灰败,但是大殿两侧的墙壁上壁画保存得还算完整,花朝看到了生着翅膀的羽人,成群结队地振翅跨越虹桥,飞向天际。

花朝看着四周,猜测出这里应该是羽人族的遗迹,或者说是他们荒废的殿宇。

谢伏召集刀宗弟子过来,一群人商议谋划着怎么消灭所有妖兽,只要把那些妖兽都赶走,他们才能抵达地宫,拿到这宫殿之中能让灵雾经久不散的宝物。

最终定下的计划,是刀宗一部分弟子们负责宫殿不被冲出来的兽群踩塌,而谢伏带着一行人,引着兽群朝着山崖的方向奔跑,花朝则负责弹琴震慑驱赶这些妖兽。

金乌西沉,漫天的红云染透了天际,花朝御舟悬于破败的宫殿之上,隐匿在一片缭绕的灵雾之中。

数不清的蜚从宫殿的地底被赶出,花朝在五行诛邪阵之上叠了扩音阵,琴音似山洪推覆,摧枯拉朽通天彻地地在山中弥散。

寓鸟被操纵着绕过花朝的小舟,似九天倾泻的黑云,朝着那些蜚汹涌而去——

寓鸟的名叫与蜚的凶鸣,伴着花朝愈演愈烈的激昂琴音,交织成了一曲地动山摇的壮丽之歌。

暮色四合,所有的蜚都被赶下了山崖,寓鸟回巢,落回了这颓败的宫殿顶端。

所有人齐聚在宫殿的大殿之中,燃起了胜利的篝火,一行刀宗弟子负责去地宫查看。

花朝却带着几个人,坐在篝火边上分食一些点心。

她的储物袋准备了不少食物,刀宗弟子也刨了一头蜚尸,一群人烤着吃,毕竟蜚是灵兽,辟谷的人吃了也能补充灵力。

“朝朝,你不去下面看看吗?”谢伏在篝火的映照下,简直满面红光。

足可见此次的天材地宝,十分令他满意,也令和他结盟的刀宗弟子满意。

花朝不想看,她甚至不敢和她身边的几个人分开,怕谢伏会伺机对他们动手。

花朝对谢伏道:“我们可以谈了。”

谢伏拿了一把小刀,手中拿着一片不知道什么树的大叶子,割了一块蜚的肉,细细切碎,递到花朝手边。

半蹲在她面前,像一个虔诚奉送一切的信徒。

“别这么戒备我,”谢伏的桃花眼泛着涌动的情潮,他发誓一样说,“你要知道,我永远不会伤害你。”

花朝接过灵兽肉,并没吃,放在了旁边。

“你不是要谈吗?”花朝又道。

谢伏收起匕首,将篝火边的几个刀宗弟子打发走,又拉着花朝起身,花朝有些紧张。

但是谢伏凑在她耳边道:“别怕,给你看个好东西,我保证,不动你紧张的几个人,让他们始终在你能看到的地方。”

花朝这才跟着谢伏去了大殿的角落,进了一个窗扇掉落的屋子里面。

这屋子显然被收拾过了,虽然也是残垣断壁,但是很干净,一个尚算完整的塌上,竟然放着一张崭新的羽毛毯子。

谢伏拉着花朝进屋,贴心地让她站在破碎的窗边,让她能随时看到篝火旁的人。

然后他拉起了那个羽毛毯子,花朝这才发现,这不是毯子,竟是一件羽毛的披风。

不知道是怎样制作,这披风看似坚硬,却柔软的不可思议,洁白无匹,每一片羽毛,都会随着谢伏的动作浮动,简直下一瞬便要无风自飞。

花朝瞬间想到了大殿墙壁之上成群结队的羽人飞天的画面,谢伏笑着把这羽毛披风披在了花朝肩上。

“我在地宫里面一个箱子里发现的,是一件绝品的防御法器。”

谢伏说,“刀宗的弟子想要,我帮你抢来了,有两个人差点跟我翻脸。”

花朝看着谢伏,他真的就像一个巨大的陷阱,随时在诱惑人放松警惕,跌落其中。

花朝想起上一世,谢伏也会遍寻各种好东西给她,每一次,他也会这样温柔软语地说他是如何得来,有时甚至会受伤。

无一例外,都会比较辛苦,然后她就更加感动,觉得他简直爱自己到不行。

但是跳出了那一世,到了今生,花朝才明白,这只是谢伏的一种手段。

或许这东西有人想要,但是刀宗除了殷书桃都是一群大男人,谁出门披着这玩意,还不被人笑掉大牙,修士也是要面子的。

这羽毛披风确实是好东西,花朝披上便觉得周身暖融,且轻若无物。

她伸手摸了一下。

谢伏痴痴看她,道:“很衬你,朝朝,你像个随时能羽化的仙子。”

好了,现在连她是仙女也说了。

花朝却抬手把披风拿下来,递给谢伏说:“我不要。”

“你拿去给殷书桃,想办法把她哄好,然后……”花朝顿了顿,说,“就去给刀宗做个好姑爷吧。”

谢伏面色微微一变,嘴角还堆着笑意,眼中却没了。

花朝继续道:“我跟你保证,清灵剑派的弟子不会说你见死不救的事情,还有你想出师,改投别门,我也保证师尊绝不会与你为难,修真界之中这种事情很寻常的。”

谢伏要说话,花朝道:“谢伏,你非池中物,清灵剑派只会阻碍你的脚步,你身负血仇,何必困宥在清灵剑派这样的宗门,殷书桃没了亲哥,会越加的依赖你,等下我带人离开,你就说把我杀了。”

“我此次从秘境出去,回山就不会出门了,保证不会让你的谎言被戳穿。我就算被迫出山,我也用上易容丹,你放心。”

谢伏定定看着花朝,面上的笑意也散得干干净净。

片刻后,他突然就不装完美情人了,嗤笑一声道:“你就这么迫不及待地将我往外推,我谢伏在你眼里,是不是连只狗都不如?”

“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眼都不眨。”

谢伏上前一步,按着花朝肩膀,将花朝压在墙壁之上,瞪着她道:“我还真不知道,你竟有这么狠的心。”

“你杀了殷掣,但你大概不知道,殷掣对你动了情。”

花朝想起那个被她踩碎的赤舌果,微微皱起了眉。

谢伏说:“啊……你原来知道。”

“哈哈哈哈……”谢伏将头抵在花朝肩膀上,像是知道了这世上最好笑的事情。

半晌,他才抬眼,用那双惑人的桃花眼,描摹花朝的眉目。

“那夜他半夜三更的跑出去漫山遍野给你找赤舌果,才会发现你不在阵中睡觉,找了又藏着掖着不好意思给你,想让弟子给你,后来又反悔,想要自己给。”

谢伏说:“你就是在他给你找了赤舌果回来之后,给他下的毒吗?”

花朝闻言也笑了,她侧头看了一眼篝火边上不远的几个病残,又转头看谢伏,嗤笑一声道:“知道又如何,难道随便什么恶心人的阿猫阿狗对我动情言爱,我都要感激涕零的以身相许?”

这话便是将谢伏也一起骂进去,谢伏的笑意没了。

花朝骂完人,又好言相劝,毕竟她能杀殷掣,却不能和谢伏鱼死网破。

她堪称温柔地说:“听我的,殷书桃更好骗,双极刀宗实力也雄厚,经得住你搅动。”

“我必须要走,你若再耽误我……”

谢伏捂住了花朝的嘴,不让她说出更狠毒的话,他不想承认,他有些不敢听。

他从怀里掏出了几个圆圆的赤红色小果子,强硬塞在花朝手中,气息道,“我也给你找了赤舌果,你也要像毒死殷掣一样毒死我吗?”

“你亲口说爱我,尤在昨日!”

“殷书桃算什么东西?”谢伏一双桃花眼,映入了跳动的篝火,像滚动的熔岩。

“刀宗又算什么?你以为我谢伏是谁都可以,谁都会爱?!”

花朝被捂着嘴不能说话,手一松,赤舌果全都掉在地上,她淡然地看着谢伏发疯,但其实她知道,谢伏……可能真的不会爱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