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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晚上难熬,胤礽趴在床边到天亮,醒来时,他茫然四顾,看到窝在被子里的小十八,这才想起自己为什么在这里。

他伸手摸了下小十八的额头,顿时急得跳起来:“太医,快来人,胤衸发热了。”

金太医就在隔壁帐篷,听到太子喊叫立马提着药箱冲过来,撩开帘子一进去就看到太子在给十八阿哥盖被子。

“太子爷,不须把被子扯得如此高,会掩住十八阿哥的嘴。”

金太医扯下被子,看到十八阿哥脖子上的一圈淤青,他目露震惊:“这……”

“昨儿晚上孤睡着了,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小十八脖子就成这样了。未免皇阿玛担心,这事儿还是别跟皇阿玛提了,金太医知道该如何做吧。”

太子目露威胁,似金太医敢不帮他,他就要当场杀了金太医一般。

金太医犹豫,踌躇:“臣,臣不能欺君,况且皇上会过来,臣……”

“金太医,就算孤不是太子,也有千种手段叫你金家家破人亡!”

金太医跪下,颤抖着手从药箱里拿出一瓶药:“这药能掩盖一些印子,加上热敷,若消得快些,两三日印子就没了。”

太子微抬下巴:“你给十八擦药。”

金太医赶紧给十八阿哥擦药,又给他把脉,重新写了药方叫药童去熬药,又用了针灸散热。

这一番忙碌下来,十八阿哥的高烧稍退,等康熙过来时,十八阿哥已经能睁眼了。

太子还穿着昨日那身衣裳,康熙冷哼:“朕起身时听说十八又发热了?”

“是儿臣照顾不周。”

“既是你照顾不周,那就将功补过,把小十八照顾好了。否则,朕这次绝不轻饶你。”

康熙今日还要接受蒙古王公拜见,不能久留,只安排几个太监在帐篷外伺候,不让伺候的人进帐篷,只叫太子照顾。

太子如蒙大赦,真就亲手照顾小十八,喂药、擦身子等活儿,他从不假手于人。

小十八前两日里一直浑浑噩噩,待到第三日,高热转为低热,康熙这才松了口气。正好,小十八的病好了大半,他该办的事都办完了,明日出去科尔沁左翼前旗塔达布郡王的领地。

这几日小十八在养病,挨了打的胤祉也在养病,第二日出发的时候小十八跟胤祉一辆马车。

“老三,小十八的病还没好全,路上你多照顾些。”

太子自觉小十八脖子上的瘀痕已经全散了,他无意中犯的错被遮掩过去了,今日神清气爽,说话声量都比前两日大一些。

胤祉轻哼一声,看太子十分不顺眼。同样和蒙古王公喝酒,凭什么太子一点事儿都没有,他就要挨十杖?

太子才不管老三是何态度,把小十八这个麻烦交出去了,他也就不管了。

去科尔沁途中,太子随侍在康熙身边,端茶倒水,小心谨慎,不肯多说一个字,就怕说错了叫皇阿玛不喜。

康熙心软:“这里不用你伺候,你自行去休息吧。”

太子微微抬眼看皇阿玛一眼,又赶紧低下头:“儿子犯了错,儿子想……”

康熙放下手中书卷,问他:“十八发热的那天晚上,朕叫你好好想想,隔日早晨来见朕。朕那日忙,也没顾得上,朕问你,这都四日了,你都想出些什么来了?”

太子跪下,眼泪如泉涌:“儿子作为兄长没有照顾好弟弟们,是儿子的错。蒙古王公叫儿子去喝酒,儿子也该推脱,该先禀过皇阿玛再做计较。”

康熙沉默了许久,才道:“胤礽,无论是作为储君,还是为人兄长,你做得都不够。等回京后,身上的差事先放一放,你先学会做好一个哥哥吧。”

“儿臣,遵旨。”

太子趴在地上,语气委屈又不敢多言,朝着底下的脸无一丝委屈,叫人看了只会觉得恐怖吓人。

胤礽长吸一口,感觉心好像被捏紧,只要力道再重一分,他就能当场死去。

“你这几日照顾胤衸也累了,回你的马车上吧。”

中间歇息一个时辰,该出发了,否则今晚上到不了科尔沁。

康熙抬脚带着随侍走了,许久,太子才缓缓地从地上爬起来,眼底的疯狂再也藏不住。

胤祉的马车就在不远处,虽然听不到皇阿玛跟太子说了什么,但是太子跪地不起的狼狈模样他全部看在眼里,心里痛快极了。

小十八轻咳一声,胤祉皱眉:“嗓子疼?你不是高热么?怎么还嗓子疼?”

胤衸摇摇头,他也不知道,就觉得嗓子不舒服。

“过来,三哥给你瞧瞧。”

胤祉把小十八拉到车窗边,对着光想看看他的嗓子,胤衸抬起头时,胤祉一眼就看出小十八脖子上有一圈颜色跟周围皮肤不相衬。

鬼使神差地,胤祉伸出手掐住胤衸的脖子:“这儿不舒坦?”

胤衸难受地点点头:“有点疼。”

胤祉松开手,脑子里好像有个什么爆炸了一般,他呼吸急促,控制不住手抖,老天爷,他好像拿住太子一个天大的把柄了。

“胤衸,这几日都是太子照顾你?”

“嗯,我每次醒过来喝药吃饭,都是太子哥哥照顾我。”

胤祉冷笑,什么太子哥哥,他明明是想你死。

“你的病是金太医给你瞧的?”

胤衸每次醒来除了见太子哥哥最多,其次就是金太医,他记得,于是点了点头。

胤祉握紧拳头,好哇,证人也有了,太子这次绝对躲不过去。

太子都敢对幼弟下手,我看皇阿玛这次还保不保他。

御驾到科尔沁左翼前旗已经是傍晚了,塔达布郡王带着儿子伊西班迪前来迎接,距离科尔沁左翼前旗不远的左翼后旗多罗郡王岱布也在此等候。

看到他们,康熙非常高兴:“塔达布、岱布,许久没见,朕瞧着你们身子健壮了不少。”

塔达布郡王弯腰行礼:“尊贵的皇帝陛下,多亏了你的英明领导,才让我们科尔沁去年冬日少死了许多女人和孩子。没有皇帝陛下,我科尔沁的汉子不会像今日这般强壮。”

康熙笑道:“科尔沁的汉子都是我大清的勇士,希望你们以后越来越好!”

塔达布郡王请康熙入帐坐定后,他把自己儿子伊西班迪带到康熙面前:“皇上,这是我最优秀的儿子,他叫伊西班迪。”

康熙欣慰地点点头:“好呀,塔达布,你的儿子以后定然会跟你一样英勇,带领蒙古八旗护卫住大清边疆。”

“多谢皇帝陛下夸奖。”

康熙这话相当于提前的承诺,过几年,待塔达布没了后,科尔沁左翼前旗的下一个郡王就是他的儿子伊西班迪。

“岱布,今日怎么不说话,这可不像你豪迈的性子。怎么,齐世没来,你连朕都不搭理了?”

“皇上说笑了,臣这几日牙疼,肉不敢吃,酒不敢喝,说话都费劲。”

岱布愁眉苦脸地叹气,惹来康熙大笑:“朕当什么事,原来是牙病了。正好,御驾里有太医,叫太医给你瞧瞧。”

“那就多谢皇上了。”

今日初到科尔沁,晚上自然有酒宴接待御驾。前几日太子和老三因为和蒙古王公喝酒让康熙大发雷霆,今日又有酒宴,两人都不敢喝,就算王公们敬酒,太子和胤祉都只敢喝一两口,不敢放肆喝醉。

岱布不能喝酒,塔达布年龄太大也喝不了,两人陪着康熙说话,下面科尔沁的其他低等爵位的蒙古王公自然不敢放肆,胤俄一个人就能应对他们。

喝酒到半夜,康熙乏了,宴会散了,康熙还不忘交代太子照顾好胤衸。

太子起身领命。

胤祉的帐篷跟胤衸的帐篷靠得近,他跟太子同行一段,见太子进了胤衸的帐篷,他冷笑一声,给爷等着吧。

王帐里,康熙盘腿坐在床上,脸色十分不悦。

“梁九功,塔达布和岱布两个,今晚上一句都没提过太子吧。”

梁九功点点头:“奴才记得一句都没提过,也没给太子敬过酒。”

岱布整晚都没喝酒,塔达布可是喝了好几杯,竟然一杯酒都没给太子敬。

“朕记得,上回来科尔沁,岱布和塔达布两个陪太子喝了好几杯。”

康熙喃喃自语,不需梁九功应声,半晌,康熙缓缓道:“看来,粮食之事,比朕预想的影响还大。”

“叫人进来。”

康熙没说叫谁进来,梁九功心领神会,几息之后,进来一个蒙古汉子。

“今年很快又要入秋了,科尔沁的粮草准备得如何?”

“还未到秋收的时候,秋粮朝廷还未送来。上月朝廷送来的夏粮只有往年的八成,除了科尔沁右翼那边有几位王公不满,科尔沁左翼这边,岱布、塔达布等接了夏粮后,立即派人去了海参崴商量买粮的事。”

康熙沉默了许久,才问:“科尔沁去年买了粮食,今年还有银子买粮食?”

“科尔沁和海参崴那边主要是以物易物,科尔沁的药材、牛羊等,好些都拿去换粮食。不仅是科尔沁,大部分漠南蒙古和东边的一部分漠西蒙古,都跟海参崴那边都有以物易物的交易。”

“呵,朕怎么忘了,老九福晋手下有个大商行,什么货她吃不下?”

“老九夫妻和岱布他们除了买卖之外,可还有什么值得说的?”

“九福晋手下的大夫每年都会来草原给人看病,岱布的额吉前些年生了重病,命悬一线,被九福晋手下的人治好了,就因为这,岱布跟九贝勒夫妻交情匪浅。”

“今年也来了?”

“今年还未来。”

康熙冷笑:“朕来了,他们就不来,这是防着朕?”

暗卫不敢说话,康熙又道:“科尔沁可有暗中支持哪位皇子?”

“暂时……应没有。”

“你的意思是说,他们没有暗中支持老九上位?”

“奴才觉得应该没有,九贝勒这些年没插手过朝堂之事,九贝勒本就无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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