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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桥上的人们仰着脖子停滞不前, 将连接渡口与鬼市正门的这座桥挤个水泄不通。堵在渡口的小舟上无人知晓发生何事,哨子们与乘客们纷纷骂骂咧咧,一时间“迷津”热闹非凡。

“叶悯微也来鬼市了!看来竞卖苍晶炼制之法的真是她!”

“林雪庚和她在一起, 怎么回事, 这是她们商量好的吗?”

“事情不简单啊……”

而叶悯微正站在喧嚣鼎沸之中, 她仰着头, 眼里映着穹顶蓝光,若有所思地从衣襟里把那一文钱摸出来。

谢玉珠瞧了那行文字半天,瞠目结舌道:“怎么回事?秋娘她……竟然是林雪庚?”

“她真的是林雪庚啊。”叶悯微说道。

谢玉珠惊诧道:“……怎么,大师父你知道她是林雪庚?”

温辞对叶悯微说道:“东西放了吗?”

叶悯微晃晃手里的袋子,道:“嗯,已经在她身上放了一颗消息珠。”

谢玉珠再看向温辞, 她睁圆眼睛道:“二师父你也知道她是林雪庚吗!!”

“嘘!”温辞将手指竖在唇前。

谢玉珠不情不愿地闭上嘴巴, 把疑问吞进了肚子里。师徒三人被重新流动起来的人潮裹挟着, 踮着脚挤过了长桥。

长桥那头写有“金钱胜境”的木牌坊逐渐清晰起来,这是鬼市的正门,这道门之后便是真正的鬼市。

举目望去,只见此处地势高低起伏, 依山而建的屋宇楼阁把山裹得密不透风, 以至于只见楼不见山,仿佛那高低错落的楼阁,是自己踩着自己堆起来的。

到处挂着长串的红灯笼, 照得无星无月的黑暗亮如白昼。

介于从迷津上来的客人们一个个都是狼狈的落汤鸡, 一过那“金钱胜境”木牌坊,映入眼帘的便是大大小小供人洗澡的浴堂。

那些浴堂楼沿着石阶一字排开, 其中升起腾腾蒸汽,把这拥挤的大门口寻得水汽缭绕, 仿佛仙境一般。

这个地方但凡是有商机,定然会被恰如其分地利用起来。

叶悯微、温辞与谢玉珠三只落汤鸡便挑了其中最大的那一家“金香汤”沐浴更衣,进门时自然是谢玉珠付的银子,确保交易是由她完成。

然而他们刚进去不久,刚刚各自在澡池子里泡下,便听见有澡客议论。

“瞧见了吗,万象之宗进这金香汤了!”

“还有个姓巫的,怕不是梦墟主人啊!”

“老天爷!没想到我这辈子还能有幸跟万象之宗、梦墟主人泡一个池子呢!”

原来是穹顶方才上出现了文字——谢玉珠购金香汤澡券三张。

而后接着是——谢玉珠赠叶悯微金香汤澡券一张。

——谢玉珠赠巫恩辞金香汤澡券一张。

戒壁尽忠职守,让人真是装也装不成,躲也躲不过。

幸好这浴堂极大,客人又极多,几百号人都在此处,澡池子也有十几二十个,大家也不知道究竟哪个是万象之宗,哪个又是梦墟主人。

只是路过的人都互相瞧几眼,身体上“坦诚相见”,心里头各怀鬼胎。

叶悯微与谢玉珠泡在澡池子里的角落里,只听旁边池子里,有人以万分沉痛的语气出声——近日鬼市交易太多,她得了消息冲出去看时,穹顶上叶悯微的名字已经被挤出去,看不到了!

那人仿佛就像损失了几百两银子一般长吁短叹。

叶悯微与谢玉珠默默地矮下去,叫池水掩去半张脸,只露眼睛和鼻子,仿佛要溶在池水里,只竖着耳朵听众人议论。

沉默地竖了耳朵半晌,谢玉珠终究是憋不住了。

她将嘴巴升出水面,将那忍了一路的问题问出来。

“大师父,你和二师夫究竟是怎么猜到秋娘身份的呢?”

叶悯微转过头来,她也从水里升起来,诚实道:“我们并不知道啊。”

“不可能!那您怎么会在秋娘身上放珠子?”谢玉珠小声质疑。

“不只是她,客栈老板、老板娘,总来找我们聊天的隔壁客人,卖骆驼给我们的商人,他们身上都有我的消息珠。”

“……啊?”

叶悯微解释道:“之前苏兆青、温辞与我商量,觉得林雪庚对我的关注不同寻常。而且去往鬼市中人大多数都有消息珠,我就算毁掉自己的珠子,她也能从别人的珠子那里看到我。”

“苏兆青说,既然她对我的行动了如指掌,那么应该会在我来鬼市的这一路上,找机会来见我。”

叶悯微举起她手腕上挂着的小袋子,即便是泡澡池子她也没解下来,里面似乎放着许多圆圆的珠子。

“我拆解改造消息珠后,让温辞按我的改造做了一批新消息珠,让它们有监视之能,转而成为我的眼睛。这一路上,每个与我说话超过四句的人,我都在他们身上放了珠子。”

叶悯微颇自豪地示意自己手腕上的袋子。

她并不确定秋娘是林雪庚,她只是广泛怀疑所有靠近她的人。

谢玉珠愣了半晌,不禁伸出拇指感叹道:“您这真是……满湖撒下金丝网,哪怕鱼儿不上钩啊!”

顿了顿,谢玉珠好奇道:“那大师父,你现在能看见她在干什么吗?”

叶悯微点点头——消息珠是她唯一知道,可以在鬼市生效的灵器。

她头发湿淋淋地飘在水里,凝神片刻后,指着西面道:“她在那边山上一座叫云烟楼的阁子里点钱。”

鬼市地势四周低中间高,低处人流如织喧嚣鼎沸,越往高处走便越安静。相比于吵吵嚷嚷的浴堂街,山顶的那座云烟阁仿佛要融入万籁俱寂之中。

在这种宁静里,算盘珠子的声音便愈发清晰。

从敞开的暗阁大门之中溢出迷人眼睛的金碧辉煌。

这暗阁里地上放的是成箱的金锭银锭,桌子上摆的是精美绝伦的古董花瓶字画,匣子装的是光彩夺目的珍珠宝石点翠首饰,抽屉里藏的是整沓的地契房契。

面容清秀,身长玉立的姑娘打着算盘,从金碧辉煌中缓缓走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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