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躲避 (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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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就是那么一瞬间的事情, 夏仪发现,她的生活再也无法和聂清舟产生交集了。
以前他们早上偶尔会一起骑车上学,但是倏忽之间这个“偶尔”就消失不见, 她再也没有在清晨的家门口看到叼着面包, 冲她挥手的聂清舟。
午休时她和郑佩琪一起吃饭,她不知道聂清舟什么时候下楼,更不知道他们在人声鼎沸的食堂中的哪个角落。晚上平行班晚自习结束后, 偏僻的自行车棚里也没有那个倚车看书的人, 他早已回家了。
聂清舟给她发短信说,如果晚上回家路上有任何事情一定要打电话给他,他随叫随到。
夏仪看着这条短信,沉默了一会儿回复道——好。
然后她就把聂清舟的号码设置成了紧急联系人,虽然她想,她应该没有机会拨通这个电话。
以前聂清舟把夏延接回家,时常会顺道到医院看她弹琴,这是学校以外同学们无法看见无法议论的角落, 然而他也不再出现了。
夏仪弹完钢琴转头看着大厅里空空的长椅, 终于慢慢醒悟, 他不是在避嫌,他只是在躲避她而已。
这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 他们在不同的班级,有不同的活动轨迹和时间安排。从前都是他主动来贴合她的日常, 如果他决定离开, 那么他们的日常就像分开的两道铁轨, 往不同地方去了。
这种刻意的躲避, 让她连给他发短信都开始斟酌、犹豫, 以至于沉默起来。
她开始努力地回想, 她是否做错了什么。
想着想着,她突然想起来,其实从前接近她的那些“朋友”,也是这样在一段时间后逐渐远离她的。因为脱离了那层“天才”和“美丽”的外表之后,她是个非常乏味无趣的,不善言辞的人。
他们都是这样说的,她也承认,所以并没有挽留。
聂清舟只是和那些人一样,在某个时刻发现她并不是想象中那样了不起的人,所以决定要逐渐远离她了。
想清楚这件事的时候正是一节课的课间,夏仪停下正在写作业的笔,转头望向另一栋楼里的聂清舟。他撑着下巴和周围的同学说着话,手臂在空中高高扬起,转了个弯拍在旁边人的肩膀上。
他看起来挺开心的。
夏仪转过头来,继续看着桌上的习题册,在草稿纸上找她刚刚算了一半的答案。
但是她在铺满潦草字迹的纸上找了很久,怎么也找不到那个答案了。
午休的时候夏仪没去小花园,她又去了实验楼七楼。通往天台的楼梯尽头被封住了,所以七层到天台的这段楼梯上不会有人经过,她坐在台阶上,拿着一本硬皮本子垫在英语卷子下面,靠着墙写起来。
郑佩琪兴奋地坐在她身边,说:“这里居然还有个秘密基地!怪不得你午休不在班上待着呢!”
夏仪的笔顿了顿,她看向郑佩琪:“你在这里写作业,不会觉得不方便吗?”
郑佩琪摇摇头,她拿着练习册举着笔说道:“这里很安静啊!而且很有那种氛围,就是很浪漫的感觉!”
夏仪不太明白这里为什么会浪漫,可能只要不在课桌前写作业都很浪漫吧。
一直以来她来这里或者小花园写作业,只是不想在这长时间的休息中被别人打量而已。虽然她并没有很在意,但是她毕竟能够听见那些人的声音,能够感觉到那些目光和恶意。
孤独对她来说意味着自由,历来如此。
郑佩琪挨着夏仪的肩膀坐着,笔在练习册上快速地滑动,有问题就戳戳夏仪问起来,甜甜的嗓音在楼梯间回荡。
夏仪觉得她很温暖,但是这种温暖和聂清舟又是不一样的,她也说不出缘由。
郑佩琪写了一会儿说她腿麻了,想到处转转,就蹦下台阶转转悠悠地从各个实验教室窗边走过去,像是在巡视领土一般。夏仪看着她走远,目光又重新落在卷子上。
周围变得非常安静,好像悬在天上的不是太阳而是个大海绵,把世界的声音都吸收掉了。夏仪的注意力在卷子上打了个转,转到身边阳光中的尘埃上,它们在阳光里慢悠悠地乘着微小的气流,相互触碰错过又分开。
就像生命中不可预测地出现,又不可预测地消失的人。
孤独对她来说意味着自由,曾经如此。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变了,现在,孤独只是孤独而已。
夏仪靠着墙闭上眼睛,任脑海中的音乐涌上来淹没自己,世界又从寂静中变得热闹起来。那音乐响了片刻之后,她突然感觉到好像有人在看她。
第六感来得很强烈,从音乐声中突围,并且小声嘱咐她最好不要睁开眼睛。
夏仪非常非常轻微地抬起眼皮,在被睫毛遮挡的,仅仅一线的视野里,她看见了常川一中蓝白色的校服裤,和一个熟悉的轮廓。
她坐在第四五级台阶之间,在阳光里靠着墙壁。而那个人蹲在地面上,胳膊搭在膝盖上无声地仰望着她,空气里浮起洗衣液清爽的薄荷味。
狭窄模糊的视线里,阳光在他的肩膀处停止,她能看到他胳膊上的青筋,看到他和她一样挽到肘部的袖子,但是看不清他的神情。
他没有发现她是清醒的。在这仿佛万物停滞的静默中,唯有阳光里他的胸口规律地起伏,呼吸声也轻不可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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