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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得滚瓜烂熟,她迟疑地问:“管事,你问药方是……?”

高管事笑眯眯地回答:“王爷交待过了,王妃缺什么尽管提便是,奴才来替王妃准备。”

江倦眨眨眼睛,真心实意地说:“王爷人真好。”

就是死得太早。

高管事:“……”

他勉强露出一个尴尬而不失礼貌的笑容,这话他没法接。

兰亭本来自责不已,以为公子没办法再药浴了,闻言可算放下心来,给高管事报药方:“血苓片一两、扶桑叶三两、归芷一两……”

高管事听得一愣,似乎都是些颇为名贵的药材。

据他所知,三公子与其外祖父在乡下生活了许多年,往日他也用的是这些名贵的药材吗?

不对,三公子不是还进京求医了吗,大概是大夫新开的方子吧。

高管事也没多想,反正王爷说了,要什么给什么便是,于是他把方子记下来以后,马不停蹄地下山了。

几个时辰后,药包终于被送来,兰亭忙前忙后,开始准备药浴的事宜。待一切准备妥当,她上前帮江倦解衣裳,江倦摇头说:“我自己来吧。”

兰亭犹豫了一下,还是退到外面,等江倦坐进浴桶后,才又走进来替他挽起头发。

火光下,少年睫毛轻垂,脸庞玉润,兰亭看着看着,轻声道:“公子变了好多呢。”

听她这样说,江倦吓了一跳,后知后觉地想起来自己并没有隐藏本性,而兰亭又伺候了很久以前的江倦。

江倦:“……”

大意了。

“阿难大师算得可真准,”兰亭接着说,“他说公子十八这年有一劫,若是熬过来了,福缘双至,只是性情会有所改变,若是撑不过来……还好,公子没事。”

顿了一下,兰亭抿唇笑了笑,“公子这样也挺好的。”

没那么阴沉,不再钻牛角尖,心肠更是软了许多,也比以前开朗了不少。

江倦被她吓了一跳,还好兰亭自己圆过去了,他松了口气。

不过江倦挺好奇这个阿难大师的,他想问兰亭,又怕会露馅,只好趴在浴桶上回忆原文里有没有这个人物。

阿难大师。

阿难。

入了夜,别庄颇是安静。簌簌的风声、沙沙的轻响,彼此交融,江倦思来想去都一无所获,他正要问兰亭,突然听见一阵响动。

“哐——!”

“哐、哐、哐——!”

江倦一愣,兰亭把抱在怀里的干净衣物交给他,自己循声过去。

好像是幼狼在撞笼子的声音,江倦听了一会儿,也披上外衫,他找不到鞋,便光着脚走了过去。

真的是它。

幼狼焦躁地往笼子上撞,白天好不容易止住血的伤口,又渗出了不少血迹,纱布都被染红了。

“怎么了?”江倦问。

兰亭摇摇头,也是一筹莫展,她给江倦让出地方,狼崽呜呜咽咽地冲着他叫起来,急迫不已。

这只狼崽颇为聪明,遇险会求救,痛狠了还会向人撒娇,江倦犹豫了一下,替它打开笼子,问道:“你要做什么?”

幼狼一瘸一拐地爬出笼子,又迅速钻出半掩着的房门。

江倦不敢让它乱跑,忙不迭地追上。

兰亭本要说什么,结果突然看见江倦光着的脚与浑身的水汽,惊得咬到了舌头,半天没吐出一个字,等她缓过来,狼崽不见了,江倦人也不见了。

兰亭登时就急了,急忙追出去。

公子这衣衫不整的,要去哪里?

江倦也不知道他要去哪里。幼狼跑得跌跌撞撞,江倦跟在它后面,根本没注意方向,直到他见到一座阁楼。

“什么人?”

守在阁楼外的侍卫纷纷戒备起来,握着刀走近,结果看清来人以后,他们都怔了一怔。

少年浑身氤氲着水汽,就连松松挽起的发,也潮润润的一片,而他宽大的外衫下,是一对光着的足,白皙又漂亮。

“王、王妃……”

他们认出了江倦,当即不敢再看,结结巴巴地阻拦道:“王爷在休息,不允许任何人入内。”

江倦顾不上这些,狼崽已经溜了上去,他急匆匆地上前,侍卫们想拦又不太敢拦。

——若是阻拦,必定免不了一番拉扯,王爷说不定会不悦。

可王爷休息的时候,任何人都不得入内,包括他们!

天人交战间,江倦已经走入了阁楼,侍卫们面面相觑,干脆咬咬牙,也跟了上去。

进了阁楼,幼狼低下头嗅了一路,江倦一个不留神,不知道它又钻到了哪里,而这个时候,江倦已经站在了薛放离的门外。

他先在周围找了一下,确定幼狼不在,这才不好意思地敲响房门。

——早些时候来,是兰亭撞翻了香料,这么晚了,又是他找不到狼崽。

“……王爷。”

“王爷?”

无人回应。

是睡下了吗?

江倦拧了拧眉,突然就想起了剧情。

“——那天晚上,离王歇在别庄。夜半时分,他急病发作,咳血不止……”

现在时间也不早了,王爷该不会是已经发病了吧?

这样想着,江倦又敲了几下门,还是没人回应,他不免有些担忧,终于忍不住推开了门。

下一秒,他差点心脏骤停。

阁楼空寂,纱幔翻飞,男人繁复的长袍曳地,他手中持剑,姿态散漫,气势却凌厉不已,正与七八只狼对峙而立。

听见“吱呀”一声,薛放离并未回头,他的长袍在风中猎猎作响,殷红的唇掀了掀,似是在嘲讽,也似是在叹息,“不理睬你,也偏要凑热闹。”

“你可真是个小菩萨啊,见不得有人受苦受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