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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夫人果真是听进去了,看向薛宜宁道:“这些年家中多亏了你,我也知道你辛苦,只是添丁确实是最重要的事,如果要再接夏柳儿进门,你还愿意么?”

薛宜宁想起三年前,夏柳儿第一次出现在众人面前,老夫人也这样问她的意思。

她还是那个她,深知为人妇的准则,无法开口说“我不愿意”。

似有一把刀插入她胸口,她喘不过来气,带着一丝顿涩道:“如今,还不知将军心里的打算,要不然,等问过将军再说?”

她记得,之前他是说过不会纳妾的。

老夫人点头道:“那我待会儿和他说。你放心,那女人就算进门也只是妾,生了孩子,还是记在你名下,教给你教养,她也要遵从府里的规矩,不能有特例。”

薛宜宁点点头,很久才从喉间发出一阵“嗯”声。

黄翠玉道:“大哥就算为着孝顺也肯定愿意的,母亲盼大房的孙子都盼多久了!”

老夫人心中默认,无奈叹了声气。

没多久,丫鬟便过来道:“老夫人,将军过来了。”

老夫人染病卧床,骆晋云回来了自然要马上来看。

老夫人说道:“快让他进来。”说着就要从床上坐起身,薛宜宁有些失神,愣了片刻才上前去扶。

黄翠玉在一旁道:“母亲和大哥肯定有事要商量,那儿媳就先下去了?”

看她的样子,似乎迫不及待要老夫人和骆晋云说接夏柳儿进门的事。

老夫人点头,隔一会儿便听到外面传来骆晋云的脚步声,薛宜宁突然心慌起来,便连忙道:“那儿媳……也退下了。”

她不想听他们讨论夏柳儿的事,也不想听他的答案。

两妯娌才起身,行到房中,便见到从外面进来的骆晋云。

黄翠玉对骆晋云一向尊敬,连忙道:“还是大哥有孝心,这么快就过来了。”

骆晋云冷眼盯向她,什么话也没回,又转头看一眼薛宜宁,同样没说话,然后往床边而去,关心道:“母亲。”

黄翠玉又纳闷又生气,不知大伯哥这是什么意思。

他本就不喜欢薛宜宁,薛宜宁也是他自己屋里人,不搭理也就罢了,可为什么自己给他招呼,他竟是那样的态度?

好像……好像她犯了什么错,要吃了她似的。

薛宜宁已经往房外走去,她没办法去质问骆晋云,只得出去。

玉溪陪薛宜宁回金福院,在路上问:“夫人怎么了?是在里面听到不高兴的话了?”

薛宜宁才知自己脸色差到这地步,竟能让玉溪一眼就看出来不高兴,很快道:“没事。”说着微垂了头,加快步子往前走去。

冬日天黑得早,本想自己哄女儿入睡,可想起此时骆晋云和老夫人谈的事,她实在没精力,只看了一眼就回自己房,早早沐浴完,一个人待着。

她怕这冬日的寒夜,可只有这夜的黑,才能掩盖自己的惆怅与失意。

只是没在房中待多久,玉溪便在门外道:“夫人,将军来了。”

她本是拢着被子坐在床头发呆,听见这话,整个人一怔,捏了捏面前的被子,心慌意乱,手足无措,好半天才从床上下来。

骆晋云进门来,只走到里间卧房的门口便不动了,驻足停在那里。

似乎这儿不是自己该来的地方,得保持一些距离。

薛宜宁温声道:“将军。”

他看看床,又看看旁边桌上的烛火,然后止住目光,没去看她,说道:“我来和你说说,夏柳儿的事。”

她不出声,不由自主捏住手心,咬住唇。

“前夜长生说她病了,我去看了她,确实是病得重,如今在吃药,有些好转。她兄长为保护我而死,我也承诺了接她进府,如今却把她一个人扔在那里,确实有些过意不去。”

薛宜宁不出声。

他继续道:“我知道,你不太喜欢她,但母亲刚才和我说……”

他将话略过,接着道:“母亲说她已经和你说了,你也同意了,所以我想接她进来……”

“你一定要如此折辱我吗?”薛宜宁抬眼问,眼里已泛着泪光。

他看向她,她哭道:“你回来,至今未踏进这房门一步,却要接她进门,你教我情何以堪,教我怎么面对府上人的目光?”

多日的压抑与痛楚,在这一刻再也抑制不住,她擦一把眼泪,痛声道:“我是你妻子,宝珠是你的女儿,你这样对我们,我怎么办,我们的女儿怎么办?你当真,一点都不在意我们么?”

骆晋云一直绷着脸,紧抿着唇,此时似有所动,看着她道:“你本就不该回来,不该生下孩子!我没想你回来,也没想和你再有瓜葛,救你父亲一命,是我身为女婿做的最后一件事,我们从此就该桥归桥路归路,各不相干!

“可你却回来了,大概是要报恩?”他说着,冷笑道:“你们家,当你是什么,又当我是什么?要攀附权贵,就让你嫁给我,要报救命之恩,就给我生孩子?可我告诉你,我不缺女人,也不缺孩子,我宁愿当初选的不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