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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黑色的专注的瞳孔里有一点光影,眉间凝着点严肃。

“今儿教你们跳舞的老师新来的?”

陈安宁说:“是呀,我们今天进去,就是这个老师压我们腿。”

沈屹西沉默。

陈安宁说:“爸爸,你今天好奇怪。”

沈屹西从后视镜里瞥了她一眼。

小孩儿不会说违心话,真话说得光明正大,说完兀自玩着她的洋娃娃。

沈屹西没再说什么了。

陈安宁家小区那套房还是沈屹西给他们买下来的,他带着陈安宁上楼的时候试图矫正她老喊他爸爸的毛病。

“小矮瓜,跟你商量个事儿。”

电梯往上走,陈安宁仰头看他。

“什么?”

沈屹西眼皮搭了下来:“行行好,以后爸爸这词儿改个口。”

陈安宁很认真地看着他:“为什么?”

因为她不是他生的。

但沈屹西没这么说,而是说:“把我叫老了。”

“那要叫你什么?”

沈屹西没皮没脸的:“哥哥。”

陈安宁一下子就被拐进坑里了,有样学样:“哥哥。”

沈屹西闷声笑。

结果这小孩儿出了电梯到家门口后就把这话甩到脑后了,当时是她奶奶来开的门,一看到沈屹西没有好脸色,把自己孙女扯了进去。

陈安宁回身就是爸爸再见,下场就是被她奶奶一顿呵斥。

“叫什么爸爸,你自己是没爸吗?!”

门从沈屹西面前甩上的时候还在骂。

“缺心眼的玩意儿,不是他害你的你都不会变成这样!”

红木门嘭地一声在沈屹西面前关上了。

他倒没怎么放心上,毕竟已经被骂了不知道多少次了。

沈屹西还是那副懒散样儿,抬手搔了搔眉心。

他又瞧了眼前的门一眼,转身走过去按了电梯。

=

路无坷不止带了这一个小龄班,还带了个十二三岁的和两个十五六岁的,四个班,够她忙的了,有时候一天挤三节课的话会很忙。

陈安宁那舞蹈课一个星期两节,一节在周四晚上,一节在周六下午。

从上周六那次见面后路无坷就没再见过沈屹西了,周四晚那天也没见到,来接陈安宁下课的男人是个很黑很瘦的男人,后来听同事说才知道这才是陈安宁父亲。

下课后路无坷到办公室换下舞蹈服后就从舞蹈中心离开了。

到公交站正好碰上往阿释租屋那个方向开的公交,她上了车,在后面倒数第二排的位置坐下。

五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澜江这座城市很多地方都变了个样儿。

除了市区的关键地标没怎么变之外,高楼越来越多,人车也越来越热闹,连以前那条被市民骂了很久没安红绿灯的十字路口都有红绿灯了。

高楼林立万家灯火,喜怒哀乐如同蝼蚁。

可能因为从小很少在一个城市久待的原因,路无坷很难对一个城市有归属感。

澜江是少有的一个她走了还会回来的城市,奶奶和妈妈都在这儿,她断不了根的,当然她不可否认有别的原因。

沿路经过郊区,老房子和高楼参差不齐,灯火在田野尽头隐隐灭灭。

公交站停站后,路无坷下了车,慢慢顺着路口往下走,经过楼下超市她顺路进去买了一瓶啤酒,想着阿释一瓶不够喝,又给她带了两瓶。

她拎着一塑料袋啤酒回家的时候阿释已经回来了,正躺在沙发上翘着腿敷面膜。

路无坷拿钥匙开门进去,她顶着那张黑乎乎的面膜看了过来。

“回来啦?”

路无坷应声,钥匙挂在了玄关,换上室内鞋进来。

阿释那耳朵灵的,探头看了过来:“什么玩意儿?你买酒了?”

路无坷把酒放在了矮几上,啤酒瓶碰出哐哐当当的声音:“你喝吗?”

阿释立马从沙发上坐了起来:“当然喝了,哪儿有酒就有我。”

又打开外卖软件:“得叫点儿吃的,这酒待会儿喝起来才带劲。”

路无坷这段时间来了后阿释天天跟她吃夜宵,都胖了两三斤了,但她完全没有减肥的意识。

外卖到的时候已经是半个小时后了,阿释去门口取了外卖后放在了桌上,坐沙发上给两人都开了瓶酒。

路无坷当时刚好从浴室里洗完澡出来,看阿释递了瓶酒过来说:“我不喝,给你买的。”

阿释盘着腿:“路无坷,其实你不太会喝酒对不对?”

路无坷看她。

阿释说:“我瞧你每次喝酒都只喝那么一点儿,就同学聚会那次喝得多了一点,回来还吃解酒药,大学更是一次都没见你喝过。”

路无坷在沙发上坐下了:“喝过。”

“什么?”

路无坷说:“大学喝过。”

大学阿释和路无坷几乎都是形影不离的,除了路无坷谈恋爱那段期间。

要是平时路无坷喝酒阿释怎么可能不知道,她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是谁带她去喝的。

以前的沈屹西是真的宠路无坷。

阿释是那种男的对闺蜜稍微有点儿不贴心她都能给挑出毛病的,比丈母娘还挑剔的那种。

虽然沈屹西这人以前是真浪真会玩。

但阿释不得不承认,他跟路无坷在一起那会儿是真的疼她。

打路无坷回来阿释就没跟她提起过沈屹西,其实她隐隐约约能知道路无坷这趟好像是回来找谁的,但路无坷又确实没太表现出来。

就算是在朋友面前,她都是理智的。

阿释忽然叫了声她名字。

“路无坷。”

路无坷抱着抱枕看向她:“什么?”

阿释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你当年和沈屹西为什么分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