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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最近一段时间,他大多数的精力都是在适应旧书繁体字的阅读,以及努力补习前身对于当前学习的经义文章的理解等等。今天突然多出来的填词作业,本身就想回家后再细细考虑的。贸然拿出来比试,一是没有意义,二也是自己并没有必胜的把握。

秦刚拦下准备回应的胡衍,淡淡说道:“张少爷之前的背诵以及对对子的水平一直就高过在下。这次作业想必也是亦然,这文首之名定然也应该是张少爷了。”

大家都没想到秦刚会主动认输,一下子竟不知怎么接话了。

李二宝却不肯轻易放过,继续煽动:“这文首可不是因为张少爷诗词水平高,关键在于张少爷的志向远大,待得秋闱得过,明年就会京师中了状元,那就要出将入相,那是治理天下江山万里的鹏程大志。至于秦刚嘛,我觉得秦家咸鸭蛋最近卖得这么火,将来秦刚一定会是再开十家八家鸭蛋铺,成为‘鸭蛋状元’那也不会太差啊,是吧?哈哈哈哈!”

一席话说完,站在他们那边的几个学生都非常放肆地哈哈大笑起来。就连张徕也面露微笑,也未曾制止。

就连一旁讷言的谈建也有点被激怒了,他对秦刚说:“秦刚,怕他甚!之前学堂对对子,他何曾赢过你,可是你一直都是被夫子评为最佳的那个。这次就和他比试一番如何?”

李二宝继续添火:“谈建,你凑什么热闹?难不成你也有志于做个‘打更状元’,然后去接你老头子的班,让咱们听听会押韵的打更鼓吗?哈哈哈哈!”

“对对对,谈大才子会敲出个丑奴儿曲调来,我们花大价钱请他表演……”看热闹不嫌麻烦,又有人加进来调侃。

谈建气得就要挥拳头,则被旁边同学拦下了。而李二宝那边则起哄说:“恼羞成怒,愤而动手,果真不是君子所为。”

眼见得这件事李二宝已经上了劲不肯放手,胡衍等人看着秦刚的眼神也有点变了,似乎在说:兄弟们这边又你站边打气,你总是一昧退让,太寒大家的心了吧!

秦刚于是直接拨开李二宝,直接对着张徕的面说:“诗词这些东西在我心里,只是小道。我等寒窗数载,苦读圣贤书,应当以横渠先生的‘关学四句’为已任才是大道正理!”

说完后,竟发现对面的几个同学有点茫然。

张徕怕丢面子,勉强应道:“横渠先生创立的关学闻名天下,他说的话句句都是至理名言,不知秦兄说的‘关学四句’是指哪四句?”

秦刚暗叹一声,便遥向西北方向一拱手道:“横渠先生曾言: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这四句振聋发聩之言,当为我们天下所有读书人的修学追求之根本,也是圣学追求的共同目标!”

此时张载去世不到二十年,他所创立的关学虽然名气在外,但其内核思想还未能完全传播到江淮地区。这也难怪这些学生没有听说过着名的“关学四句”,但却无法消弱这四句言简意赅的名言,一经诵出,便震得众人心神大动:这该是何等的壮怀气魄、何等的大道至理啊!

当然,对于不学无术之人而言,效果还是要大打折扣的。譬如李二宝,稍稍愣了一会,还是会胡搅蛮缠上来:“说来说去,你就是不敢应战而已。”

秦刚摇头笑道:“我说过,诗词不过小道而已。要完成这作业,何须今天回去苦思冥想一晚,我现在就口占出来,谅你等也无法比过!”

一言既出,众皆哗然。要知道,大家之前最多是做过一些对对子、仿名句的作业。更何况今天夫子讲解这词牌的填词规则,又是平仄调、又是长短字数,又是对仗规则。他们这帮初学者,少不得想出句子再左修右改,能够把字数凑齐就算不容易了。所以,就连胡衍等人也觉得秦刚吹牛过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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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见张徕趁机拉过桌上的纸笔,不给退路地说道:“秦兄既然有口占之才,我便愿代为书写,愿一睹这难见之风采。”

说白了,他是有心要把秦刚架起来,不让他下来。

“就是,就是,我等要一睹这难见之风采。”

此时秦刚心里早有主意,伸手示意前方人让出道来,缓缓向前迈出步伐!

胡衍和谈建都捏了一把汗,之前可从来没见秦刚作过诗词,这下子玩大了,看他这样子,难不成要学曹植七步成诗吗!

一片静寂中,秦刚负手迈出了差不多七步,心想:“装逼莫过分,给真才子曹子建留点面子,多他两步也好啊。”于是,再多迈出两步,凑成九步后,抬头慢慢吟出:

“少年不识愁滋味,

爱上层楼,爱上层楼,

为赋新词强说愁。”

字数不多,意思也一目了然,张徕听了后,也就顺势落笔,写得非常快。写着写着,笔势就开始停滞变慢,不是因为听不懂,而是因为太明白了。

先不谈这几句词句所表达的意思,就看这字数、韵律与节奏,以他们刚刚学来的这首词牌的基础知识,这妥妥的就是半篇范例的架式啊!

这头众人听得心头再次大震,并极其钦佩地看着牛气无比的秦刚,这小子虽然是九步成词,比人家曹植多了两步,可要换成现场的人,你多走一百步、一千步也作不出的啊!

只是秦刚在心里重新默背了一下这首词的下半阙后,突然念头一闪,暗自叫苦:

“装逼装过了!我原想辛弃疾的这首词字词简单、词句直白,又很难得地几乎没有用到什么典故,不太容易被人看出剽窃的痕迹。但是却忘了,这首词的下半阙意思,哪是现在我这个十七八岁少年人能说出来的意境啊!”

转念之间,秦刚继续保持了刚才的气势,收步转身淡淡道:

“我就以此半阙之词,静候张少爷的大作。”

靠!帅呆了!

胡衍等人却觉得这样子比全部写出还要牛、还解气!什么叫吊打?这就是吊打——老子不需要整首词,只拿出一半,就赌你比不过!

说完之后,秦刚拉着自己这边人,先行撤退。

留下的人有点发呆。李二宝还在挣扎,“没啥啊,也就是只写出一半嘛!”

注:辛弃疾的《丑奴儿·少年不识愁滋味》下半阙是:如今识尽愁滋味,欲说还休、欲说还休,却道天凉好个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