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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致班的另一大创新,便是师生一体的教学体系。一开始只是由于受制于师资的缺乏,并在秦刚所提倡的“师生共同成长”思路指导下,便让学习速度快、感悟能力强的同学转而去带动其他的学生,进而让先期优秀的学生,直接来教导后期入学的学生,而在乔襄文的推动下,这些优秀的学生还获得了助教的头衔,甚至还可以在书院里单领一份薪金。

所有的学生助教中,最出名的就算是来自于神居村的赵五了 。

他虽然每隔一个月才来书院呆半个月,但是他对于各类机械的原理研究、以及深化应用的悟性却是其他人所难以比拟的:

常常是这个月来研究了某个技术,下个月回村里便进行了实践上的应用与检验,再下个月过来又是一项新的突破与发明,新来的学生都非常钦佩地叫他“小五夫子”。

秦观对于菱川书院的现状发展非常地惊讶,不仅仅是整体规模的庞大,更是对于书院中格致学的整体研究氛围、成果表现以及学生的能力与状态发出由衷的赞叹。

“孙莘老以生前,常言之凿凿地说,菱川书院在僖老兄手上,定能将其祖父之名发扬广大,当时在座之人都以为是随口笑谈,今日一见,莘老之言,倒是言中了啊!”秦观笑着对乔襄文说道。这孙觉是乔襄文祖父乔竦最为出色的弟子。

乔襄文赶紧道:“书院能有今日之景,还是多亏了徐之的功劳。不论是这格致学的启蒙,还是之后书院的各方捐赠,包括越来越多的学生投学,冲着他的名字而来的,至少占了八成。而且他提议我们办的格致学刊,现在可是连那苏相公也是每月亲自撰文以资,哎呀!实在是荣之幸之啊!”

特意赶来的邹放也在一旁对秦刚表示由衷地赞赏。

秦观看着已经被学生拉过去进行热烈交流的爱徒,在出发之前由于再次被贬而带来的那丝不快,也在此时几乎烟消云散了,他便对此两位好友说道:

“不瞒二位,今天出发之前,秦观与徐之同时接到了朝廷追发过来的诏令,吾因宵小中伤,已免去杭州签判之职,继续南贬为处州监酒税,而徐之却因许城平贼有功,擢升通直郎,回京任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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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消息听来,的确是一惊一喜,倒也一时之间让乔邹二人不知如何表示。

秦观接着说道:“秦观之仕途到此也就罢了,本想徐之还能有重用之机会也算是一件幸事,只是可惜……”

“可惜什么?”

“可惜他再次拒诏,定要随我南下处州。”秦观的言语中半是惋惜,半是自豪,“所以,秦观这一生,便有了两大幸事,一幸拜得苏大学士师,二幸便是收得徐之为徒。来之前,我还为徐之的拒不奉诏而耿耿于怀,而现在来此所闻所见,秦观算是明白了,以徐之的眼界、胸怀,又岂是一个小小的通直郎所能束缚得住的!”

“宣德说的甚是,正如我想讲之言!徐之不奉迎权贵的风骨,乃是吾辈之楷模,也将是我菱川书院众学子之楷模!”乔襄文兴奋地说道。

“一心求学报师恩,两度拒诏蔑权臣。如此文坛之佳话,我等以身处同时观得而为荣。反观京城一帮宵小,注定也会在此事上蒙羞,而为士林耻笑。”邹放则摇首而笑言。

宣赞舍人在高邮又拖延了数日,却是一直无法再找到机会向秦刚劝说接下旨意,去求助于毛滂时,后者也是一副爱莫能助的反应。横竖没有办法,也就只能回京复命去了。

如此这般,秦刚与老师在高邮也能多呆几天,才开始准备南下的行程准备。

秦观这边,戚老太太看到庄内情况一切均好,决定还是与儿子一同前往处州,好在此时朝华还能跟在身边照应。

而庄上有一名叫滕贵的老人,早年曾因其叔父秦定在会稽为官时侍奉多年,此时听闻秦观要去南方,便道自己熟悉两浙的风土人情以及气候条件,自告奋勇要去随侍左右。

目前庄上的经济条件已经相当富足,于是按秦察的意思在附近村中专门又各买了两男两女的奴婢随行,一共八人。

综合考虑秦观此去,极有可能是仕途的下坡路,面对一大家子的未来生计考虑,徐文美放心不下在高邮的诸多生意照料,此次依旧还是留在了高邮。

只是这对夫妻,之间此次短暂相聚之后,又将面临着长久的分别。临行之前,秦观为其写下了一首《临江仙》:

髻子偎人娇不整,眼儿失睡微重。寻思模样早心忪。断肠携手,何事太匆匆。

不忍残红犹在臂,翻疑梦里相逢。遥怜南埭上孤篷。夕阳流水,红满泪痕中。

这日,赵驷得到消息后,也匆匆赶到秦刚家中商议。

实际上,神居水寨中的发展一切都非常好,而恰恰是因为发展得太好,也出现了一丝小小的尴尬:就是绝大多数人发现无论是到酒坊、香水坊里的做工,还是到四周之地跑运输,都能挣得到越来越多的钱。

所以,水寨中的精兵减员非常顺利的另一面,就是不太容易招募到新兵了。

“所以,我是这么想的。”赵驷介绍完了情况之后,便提出了自己的想法,“听说秦大官人去的处州是在两浙路的大山中,那里的越人非常强悍善战,也是一个天高皇帝远之地。所以,我想就以这次去京城的八人为底,再加六人,一共十四人,跟着秦先生一起去处州。一是可以确保你们的安全,二是可以想办法在处州那里招募到可战之兵。”

“此想法甚好,只是你跟我们去了,这水寨可否放心?”

“放心,留下的神居兵都是以一当十的好手。而且,里面的好战分子我大多都带走了,剩下的人顾大生与韩七都完全镇得住。”

于是,说好了这边后,秦刚决定,此次去处州,他带上黄小个一人则足矣。

而谈建这头,则是嘱咐他,先行把高邮的生意诸事尽快理顺,并交待落实好可以接手的人,差不在两三个月后,就赶去处州会合。

而秦福对于儿子没有能够在这几天确定好能娶亲的女子十分地不满,实在没办法,他便非常郑重地找秦婉谈了心。

因为这半年来,秦婉在他家十分勤勉,无论是照顾他的起居还是盼兮的生活,都做得非常到位,而且模样脾性也十分入眼,所以老人家是有意让秦刚把她收为妾室。所以,他便要求秦刚这次去时,一定要把秦婉带在身边随行侍候。

对于宋人而言,如果男子一时没有选定合适的妻室,那么先行纳妾生子,以免影响香火的传承,这也是非常常见的操作。

秦婉自然没有任何意见,只说一切听从秦老爷的嘱咐与安排。

秦刚实在拗不过老人家的想法,在问过秦婉本人也是愿意同行之后,想想也就不在这件事上多作争执,也就带上一起过去算了。

五月廿八,大吉,宜嫁娶、出行。

秦刚几人从北窑庄的码头去秦家庄与秦观汇合,上船前,听得街上有迎亲队伍的喜乐与鞭炮声,那应该是张家去迎娶郭小娘的队伍。

秦盼兮小心地观察着秦刚的表情,发现没有任何的波澜反应,这才稍稍地放下心来,又小声地与秦婉咬着耳朵,大约是嘱咐好好照顾好自己哥哥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