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不记来时路 (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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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师傅亲自负责将第一批走出处州销售的绿曲醇运到婺州进行交货,而在他回来的时候,不仅带回了绿曲醇在婺州首卖畅销的好消息,还带回来了一个人——谈建。
原来,谈建接到了秦刚来信之后,赵五专门派了两名神居兵护送他,一路快速南下赶到了婺州,正在码头上寻找可以继续前往处州的船只时,便遇上了朱师傅。
而之所以需要有两名神居兵的护送,是因为赵五听说秦刚这里需要用钱,一下子就让谈建带过去了约十万贯的钱,并让他带话转告,说水寨目前的香水极其畅销,只是限于去年冬天挖的冰窖有限,产量无法继续提高。待今年入冬后扩大冰窖,明年就可以把它销往京城了。所以,水寨这边短时间并不会缺钱。
赵五考虑得非常周到,这十万贯钱,他担心全部是盐茶引的话,在处州会不容易出手兑换,于是其中有三万贯,直接用的就是金银锭,装满了一只箱子,还有四万贯,是扬州大钱庄的银票,剩下的才是盐茶引。
此时,对于监处州酒税的秦观来说,这里的主要工作实际上都由秦刚帮他都打理完了,今年的酒税都已经在翻倍之后全额预缴,剩下来的一些市集上的贩卖山货与鱼虾等物的商税,也就象征性地稍微收一些,使得处州百姓更是觉得这位新来的秦税监是格外地和蔼可亲。
在处州人的印象中,至少这州城里的税收从来没有像今年这样地宽松过,而市集上的繁盛更是远远地强于往年。
他们也从来没有见过历往的税监老爷会像今年的这位秦官人那样,时不时地出现在城中各处的酒楼、山寺、甚至是船坊,与一众文人雅士共同饮酒赋诗、风花雪月。
所有人都是善于总结规律的,但是绝大多数人又是不会去细思这些规律之间的实质合理性。
比如说,有人连续多次在出门前向家里的某个石墩许愿好天气之后发现,之后出行的天气果然都是非常良好且办事顺利,那么他就会笃信这只石墩子里面,一定是寄托了某种可以左右天气好坏的神灵。
处州城内的百姓如今就已经相信,只要是这位监酒税的秦学士喝酒的次数增多、诗赋的作品不断问世,那就意味着他们的日子也就越来越好。
而有时一旦遇上天气欠佳,或者是秦观一时慵懒不太想出门时,街头就会开始议论:秦学士怎么不出来喝酒了?一定是张知州在偷懒了吧!
言语传到张康国的耳朵里后,简直就要让他气得要吐出一大口的老血来。
作为一州之主官,哪怕是处州这样的偏僻之地,依旧还是有着繁重琐碎的各种事务,比不得这监酒税的工作清闲不说,自己为了接下来衙门里的诸多用度,正在全州各地使尽浑身解数地搞钱,结果却还被百姓们说成是个偷懒的知州,着实是郁闷之极。
只是,作为一州的监酒税,秦观的工作业绩的确是完得得极其优秀,而增收的这一大笔钱,一半用在了吏员们的身上,一半用了州城百姓的身上,这个便宜的好人,袁毂帮着自己与留下来的秦观做得是极其地到位。
今天的秦学士就作了一首《点绛唇·桃源》【详见本章末注】:
醉漾轻舟,信流引到花深处。尘缘相误,无计花间住。
烟水茫茫,千里斜阳暮。山无数,乱红如雨,不记来时路。
除了酒楼与瓦舍的歌女如获至宝似地抄回传唱之外,但凡胸中有点墨水的市民,都会故作风雅地背上几句,再对身边人道:“山无数,乱红如雨,不记来时路。好词好句啊!什么?你问是什么意思?哎呀!秦学士的这种意境,岂是你我这等人可以揣测得了的?”
这样的诗词传到了张康国的耳朵里,不由地愈加忿恨了几分,恶狠狠地说道:“记上,都给我记上。还有前段时间这厮写的甚么‘偶来老僧煎敬茗粥’、‘来与弥陀共一龛’那些,一字不落地都给我抄来记上。我现在就给章相公写奏章,只要朝廷给我年底退税兜底,我就不会轻饶了这个浪荡之徒。”
张康国现在敢于开始将秦观的情况写了密报,一半的底气是来自于他之前一段时间借成立州剑器监的机会狠狠捞了一大笔钱。
那些一个个被他虚拟中的剑器监强行列入名字的铸剑匠人们,在明知前面是虎穴狼窝的前提下,都只能选择是变卖家财、捧着足额的免役钱一个个地赎回了自己的人身自由。
最终,州里剑器监虽然并没有能够建起来,但是张知州的腰包却已经足足地鼓了起来。
其实,如果是足够将这些钱纳入到州库里,张康国已经是不再担心秦刚到了年底要求退税的事情了。但是张康国的思路却是:通过剑器监敛财的主意是自己想出来的,也是自己费心费力去做成了,凭什么要全额缴入州库,自然是自己拿个大头,辛苦卖命的手下拿个中头,最后象征性地缴个小头到库里。
而至于秦观掌管监酒税,所带来的年底退税的风险,这个必须要由朝廷来给他托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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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张康国关在家里起草小报告、顺便计算他的小算盘的时候,谈建开始接手了山哈部落那边的整个酒业生意。
虽然大宋的酒禁政策是以各个州为区域范围,原则上处州的酒是不能跨地区卖到其它州的,但一是由于之前袁毂提前与周围边各州打过了招呼,二也的确是绿曲醇过于独特与诱人。而且因为这种酒的利润丰厚,秦刚不在意在处州缴过一次酒税之后,再到销售地以当地酒的名义再多缴一次税,既然有正规的酒税可收,哪个州城会对秦刚的美酒说拒绝呢?
在此之前,处州与外界的联系不多,婺江上的船只非常有限。而自从秦刚到来了之后,尤其是这绿曲醇的外销开始后,每天开始就有了处州的酒水外运,以及更加丰富多彩的外地商品的大量回运。
来往的船只与货物的增多,自然便引起了某些关注的目光。
其实在最早秦刚陪秦观来处州上任的路上,在前面派出的斥候前哨,就曾偶尔遇见过一些可疑的身影,这些都是隐藏于各处山中的山匪。
两浙路的名称起于唐,实际上是以钱塘江为界,其西北为浙西,多为传统的吴地,水网密布,经济发达,而东南为浙东,为昔日的越地,多山地,自然条件不佳,也较多有山越人分布,民风强悍,遇贪官暴敛之时,便会有人逃入山林为匪。
只是这些匪徒多为零散聚集,主要原因就是,小股的匪徒不受官府重视,就不太会被官兵去围剿。而且较少的人在大山里也容易存活,平时可以借助于山间物产解决温饱,遇上不好的时候才外出劫掠一点,也基本上算是一个可以在大山里生存下来的基本原则。
正因为如此,当他们遇上了像秦刚这样的队伍,前有专业的斥候侦察开道,后有装备齐全的护卫防护,一般都会选择主动避让,以免引来杀身之祸。
从处州的运酒船队开始常规跑线路之后,也曾有过好几支的小股匪徒来盯过,但在看到了船队前后的护卫的数量与其装备之后,陆续地都退了回去。
但是禁不住这支船队开始跑得越来越勤,除了运出的酒,又开始有了各种外购的货物运回。最关键的是,船队运出去的绿曲醇在外面卖出了名气,高昂的售价,即意味着每一船酒都将会是一笔不小的财富,这个利益开始让人按捺不住了。
“驷哥。”五中队队长李二铁走到站在船头的赵驷面前说道,“最近经过这段路时,两边山上来盯着我们的眼睛可是多了不少了。”
“嗯,有没有派兄弟去摸过底?”
“摸过了,两边山上都没有固定哨,只有踩盘子留下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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