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 海上天地宽 (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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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刚回到家,却被告知,鄜延路的刘法刘将军已经在家里等候他多时了。
秦刚赶紧快步走过去,看见在正厅坐着喝茶的魁梧身影,就立即上前告罪:“不知刘将军今日到此,秦刚在外耽搁太久,让将军久候了!”
刘法一听秦刚声音,也是立即起身拱手道:“哪里敢当,要怪也是怪刘某未能提前下帖,来得过于唐突,还望秦抚勾恕罪。”
秦刚叫人换了新茶,便叫其一起坐下说话。
原来那次秦刚自在驿馆里被叫去入宫之后,刘法便听说了章运使也是住在这个驿馆之中,便以西军将士之名去拜见了老长官,又从他那里听说了秦刚更多的事情后,就更懊悔没有及早与他搭上话。
之后他的驿馆时就一直没有再能遇见秦刚,直到等了两日才打听了这秦刚在京城里还有自己的住处。于是又犹豫了一日,想着贸然登门,似乎会不会过于唐突。
终于眼看着自己在京城的时间已经不多,又在驿馆里遇见章楶时,被其问起后,便立刻被其斥骂行事何以如此婆婆妈妈,一点也没有西军的风范,然后直接就给他秦刚的住址。于是,刘法这才直接拿着地址找了过来。
“刘某在西军这些年,最服章经略,西北六路,唯有章经略的麾下之将士,遇敌攻时能坚守、逢敌乏时能出击,就算是那个梁老摇婆领兵,也能把她打得弃帐更衣而逃!”
老摇婆是西北人对老年妇女的蔑称,刘法说的这件事是元佑七年,西夏的小梁太后领兵十万进攻环州那一役,章楶完美地发挥了“深垒浅攻”之威力,先是据城坚守,令西夏军队攻而无果,然后又在其撤退之路上精心设下伏兵,待其无奈之下只能撤退时,突然杀将出来,顿时令西夏大军溃败百里,小梁太后要不是果断地弃帷帐、换兵衣,都几乎要被其活捉了。
而绍圣以来,朝堂之中虽然先忙于清除旧党势力,但也在边境之地逐渐扭转元佑年间的保守退让原则,开始对西夏执行强硬政策。仅在今年,就先后几次拒绝了与其商定边界的要求。因此,西夏便以此为由,开始不时地派兵进行骚扰。
另一方面,掌权的新党一派却仍非常忌讳另一领袖级的人物吕惠卿借机回朝,于是便以加强边防的理由,派其担任了鄜延路经略安抚使,再以孙路替换了主和派旧党的王安礼任环庆路经略安抚使,武将王文郁取替旧党大臣范纯粹成为熙河路经略安抚使,而剩下来的泾原路便成了一块短板。所以,一直便有让如今已经在江淮发运司的章楶回到泾原路上担任经略安抚使的呼声。
不过,刘法此行也带来了章楶今天面圣后的结果,朝廷眼下暂时忙于恢复国力,并不急于对夏用兵,所以皇上也就是中规中矩地勉励赞扬了老运使在发送工作上的业绩,以及把秦刚发掘到了工作岗位上的功劳,并未提及要把他调往西线的事情。
不过,按刘法的说法,大宋朝廷这边的想法是可以不急于一时,但这西夏方面却未必等得了。
差不多九年前,西夏的原梁太后与国主李秉常先后去世,当时年仅三岁的李乾顺继位,国政大权由其母亲小梁太后及舅父梁乙逋把持。这梁氏母党为巩固手中权势,以持续对宋用兵来转移朝中矛盾。以至于最终表现出,谁能从对宋用兵中获取收益,谁就能在朝中站稳地位。
因此,小梁太后与梁乙逋几乎是轮流着对宋出兵进行各种的骚扰作战。
刘法上次获封如京使,便是因为那时有大战,各种斩首与破敌获得的军功所积累。而在这些年,他的气运也不是太好,尤其是被调到了鄜延路这里之后,一直没有机会遇上有较大的战斗冲突。所以此次回京便只是正常的磨勘升迁,要从吏部走了一个流程,规规矩矩地从原来正七品诸司使里十四阶的如京使上升了四阶,现在成为了十阶的六宅使。而具体的差遣,还待他回到鄜延路后,才能听到正式的安排。
秦刚明白,刘法此次的来访便是章楶的刻意要求。他需要秦刚尽可能地先行在西军里建立起一定的人际关系。宋朝以文制武,但如果武将不听使唤也是一个大麻烦。所以此次在京城,秦刚又处于圣眷正隆的状态,如果在此时能够放下架子,善待刘法,必将获取这样的武夫的心悦诚服。他日如若再去了西北,秦刚也算是手头能有可用之将了。
而且刘法为人非常地直爽、耿直。
他发现眼前的秦刚,除了态度的热情与随意之外,又因为他早就从老师秦观那里请教并了解到了不少对西夏战争的相关知识,并也在这一两年里学习实践了许多用兵的原则与方略,一经交流,对于他口中所提出的许多军事观点,都显得极有认知水准。
刘法越听越是叹服,连称老经略向他推荐来拜见的这位秦刚,果然是大有道理。
两人一直谈至深夜。
告别时,秦刚知道西军将士度日艰难,早已让人为其备好了丰厚的仪程,虽几经推辞,还是坚持让刘法收下后,方依依惜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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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因为章楶已经面圣完毕,宣德门那里已经来通知,三日后,秦刚须随其一同离京。
这次,送行之人便没有了上次之多。而且李格非因为朝中有事,不能前来,便由陈师道带了李清照作代表,其他便只有李禠及家里的秦湛、胡衍等几人。
天气寒冷,汴水断流,发运司的官船早已回去,回程也只能先走陆路了。
新宋门外,一队车马甚是引人注目,三辆马车,两辆载人,分别是章老运使独自一辆,然后秦盼兮与秦婉乘了一辆,最后便是行李装了一辆。此外,秦刚领头骑了一匹马,带了其余随船而来的随从护卫十几人,他自己虽然身着常服,但余者却是官衣披挂,非常地威风。
这边陈师道及秦湛等人与秦刚之间的道别话不多,而那边李清照却是拉着秦盼兮的手嘀嘀咕咕地说着一些悄悄话,她虽然年纪小于盼兮一岁,但言语间的大姐气势却是很足。
秦刚策马过来之时,正听见她在说:“……过两年再来京城,我攒的钱肯定不少了,到时候请你们去逛朱雀门那里的夜市,吃的喝的我全包……”
秦婉在一旁听着甚是羡慕,而盼兮则莫名地有点忧伤。
这倒也是,她之前在高邮那样的小城,哪里会结交到这般的好朋友,就算是普通的朋友也不曾有过。
这次她随着哥哥入京,听和、见和、识和的各种事、各种人,完全都超过了她有生以来的总和,更不可说新交的这位女中豪杰,此番更是有些依依不舍。
秦刚咳了一声,李清照听得了声音,这才转过头来,抬头冲着此时坐在马上的他喊道:“十八叔,记得要回我的信,不要拖拉!”
“哎!”没有获得意想中的交待,秦刚只能继续策马前去,到了章楶的马车旁,询问了一句后,转头对所有人一声吆喝:“即刻启程!”
秦婉陪着盼兮上了另一辆马车,一行人立刻向城外的驿道开动,留下送行的几人站在道旁挥手道别。
“盼姐,其实,”秦婉犹豫了一下,才对盼兮继续说道,“其实清娘,才是大爷真正钟情的女子。”
“清娘?你是说清娘?怎么可能呢?她还没有我大哎!”盼兮初听便觉得不可思议,但是转念一想,又觉得秦婉说的挺有几分道理,便掀开车厢侧面的帘布一角向后方看去。
清娘娇小的身影还在挥舞着手里的手绢,而她挥舞的方向,盼兮此刻看来,越来越像是行进在车队最前头的哥哥。
原来如此啊!
“要是这样子的话,你可真的得认真听听我哥跟你说的话了。”拉下帘布的秦盼兮,此时便像一个大姐一般,认真地对着其实比她还大的秦婉说话了。“你可以想着法子向清娘学习。哎,别说你了,就连我,也要想着法子向她学习呢!”
由于之前赴京前需要尽快赶路,秦刚经过高邮时只稍停了半日,而这一次回程中,章楶便让他送妹妹回家后,可以在高邮多待几日,而他则直接回润州了。
秦刚回家后赶紧拜见了父亲。
这一两年来,杂货店里都有庄里的年轻人帮忙,秦福也算是居安养体,面色红润,身子竟然有点发胖,很有点“秦老爷”的大模样了。
上次秦刚回家只是简单说了一下,如今是在江淮发运司做着从七品的官职,又是急着赴京说是当今圣上召见,也不敢多耽搁。
而这次秦刚回家后,虽然立即便被各式上门的客人所缠着。
但是秦福却有了盼兮可以细细地打听,所以,他不仅了解到了儿子如今所做的官职有多么重要,又知道了他在京城里结交的各种大人物,便是非常欣慰地又在厅堂前的供桌那里的祖宗牌位前唠唠叨叨地说了许久的话。
秦刚在家里接待了一天的访客后,便叫上家里的船工,直接去了神居村。
赵梧这半月正在村里,秦刚看到他时,发现他的个头蹿起得很快,甚至已经开始接近了其兄长,只是身板还是显得略有点单薄。
赵梧看到秦刚后,极其高兴,立即带他在村里四下里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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