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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邹放劝说赵煦可以先行回去休息,这仙药的药效,短则也要一两个时辰,长则可能会有一夜。所以此夜,他会与钱乙在此轮流监守。

章惇也劝说天子自己要保重身体,而他也会留在这里,陪看两位医生一直监看效果。

赵煦正好连续紧张了几日,此时的确感到疲惫,于是便先回寝宫去了。

实际上,这名宫女在一个多时辰后就已经开始退烧,进而开始迅速地恢复了面色与气力。而到了第二天一早赵煦再次赶来时,发现药效果然霸道,此宫女的病症居然竟已好了大半。

就在此时,刘贤妃却激动地赶来,急急地对赵煦说道:“官家,臣妾听闻有神医求来仙药,但需有人为大哥儿试药,臣妾身为其母,愿代为带来儿试药。”

赵煦听了后大为感动,却说:“贤妃有此心足矣,昨夜已有宫女试过,此时已经起效。”

邹放拜过刘贤妃后也道:“此药之疗效已测过,现在还是由老朽亲自试药,以试其风险。若以老朽之躯也无异常,则不再担心用在康国公身上了!”

邹放在对自己注射了之后,等了半个时辰后,大家都确认没有出现异常。

于是,邹放则叫人抱出了病中的赵茂,先是在他手腕处皮肤那里进行了少量的注射测试,这个实际上便是皮试了,在测试赵茂本人体质是否对青霉素过敏。

赵茂顺利地通过了皮试,在三道保险之后,邹放再一次请示了赵煦,终于最终开始将这“龙涎甘霖”、也就是青霉素注射进了赵茂的体内。

实际上,在一切不去考虑量产与提炼成本的前提下,邹放此次带来的青霉素质量相当不错。尤其是用在了赵茂身上,居然一个时辰不到,便开始明显见效:

赵茂之前烧红了的脸,现在不需要冷毛巾的敷用就已经恢复正常了,令赵煦揪心的咳嗽声也基本停止了。

而在此过程中,邹衍又一同献上了体温计,因其世人无法理解的材质与制法,同样托称是仙赐之物,令钱乙与章惇感慨不已。

“怎么样了?”为赵煦的健康考虑,太医们一直禁止他靠近生病后的赵茂,而强谏他只能隔在照顾赵茂的珠帘外侧。所以,他却在那里坐立不安、不时地来回走动,不断向里面询问情况。

在听到一次比一次好的观察情况之后,他不由地兴奋地喃喃自语道:“好个秦徐之,你果然没有负朕!”

三天后,康国公痊愈,皇宫上下喜气洋洋。

而正因为刘贤妃最后的表现,以及她在哺乳、照顾赵茂过程中的辛劳与用心,更由于诞下这个儿子的最根本功劳,赵煦下定了决心,要立刘贤妃为皇后。即使有谏臣上折反对,仍然是毫不退让地让人着手开始安排仪式。

赵煦还想留下邹放在太医院任职,却被邹衍坚辞了,称其还想继续与秦刚出海,再寻其它仙药——实际上他只是想着回到流求格致院而已。

赵煦听着却是心中大为感动,于是便赐其从八品的翰林医候,准许他不必留在太医院,但可以御医身份四方游历。同时还亲用御笔为其写下“淮南妙手”四字,令人制成金匾,准其在自己开设的医馆悬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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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煦原本还想再重奖秦刚,却是章惇提醒:“陛下,秦徐之开海事院衙门、行开海之策,乃为国事;出海访仙、求药治人,此为私行。以老臣所猜想,这秦徐之既已求得这仙药,却不是自己回京,而是托邹医候前来,定然便是有此考虑在内,以求公私分明,望陛下能明察其苦心!”

“那秦卿为朕又立此大功,朕又岂能不赏?”

“老臣建议,海事院开衙办事,费用定有短缺,不如陛下降旨多以拨付。此举既是对其忠心的回馈,同时也是嘉许其用心为国谋事!”

“嗯,章相此言甚妥,就交由你去办吧!”赵煦想了想又道,“这几日里,朕一直在想,元符的年号,最是应景,而这两年来,也是赐予我皇宋诸多喜事。只是这天赐福泽不宜透用过甚,以朕之意,还是觉得明年改个年号为宜,章相可着政事堂的诸位都好好地议一议,为朕拟几个合适的年号上来。”

皇帝要改年号?

领了这个旨意的章惇走在前往外宫城的路上,心中开始不住地分析着最近所发生的事情以及形势的变化:

表面上,秦刚并没有因渤海国的立功而进入朝堂中枢,这让许多对他看好的人有所失望。但是章惇却深知,秦刚所代表的新生力量在这一次之后又再次强大了许多。

目前的波澜不惊,仅仅只是因为朝堂中缺少与其呼应的力量而已。但是,只要有人愿意与他配合,必成无比匹敌的惊涛骇浪。

年初那次与秦刚的交心而谈,虽然并没有达到他意想中的目的,但是他对蜀党中人的抬高一手明显是起到了效果。

而在皇帝欲设立东南海事院一事中,他的确是极其敏锐地抓住了这次良机,与曾布、蔡卞等人以海为界,划定了界限,站在了支持拓海的这一面,成功地为自己谋取到了继续与天子并肩的资本。

其实章惇对于是否需要拓海并没有明确的观点与主张,他只是继续将自己的政治生命赌押在当朝的天子身上。

赵煦的身体一直是他最大的隐患,之前又是一直无子,而已经成年或接近成年的王爷中,如果按年纪排,最长的是申王赵佖,然后是端王赵佶、莘王赵俣与简王赵似。

这四人之中,唯有简王赵似与赵煦同是一母朱太妃所生,但朱太妃如今在后宫并无太大地位,话语权绝对争不过向太后。而赵佖自幼有眼病,是个斜眼,恐支持的大臣不多,接下来便就是端王赵佶这个轻佻不堪的纨绔,更入不了章惇之眼。

因此,赵煦的亲生子嗣才显得尤为重要,只要有子,无论长幼,皇位自然传子,而他作为赵煦最为信赖的宰相,辅政幼帝也是当仁不让。

章惇的执拗与王安石不同,他在大权在握、睥睨天下之际,无论是与苏轼的个人私交、还是与与吕惠卿、曾布等人的同党之谊,皆无法躲过他的杀伐手段的雷厉风行。但是,一旦整个形势的基础有所倾斜,他则不介意适当变通一下他的政治原则。

数日之后,政事堂遵嘱为下一年而草拟的数个新年号呈在了赵煦的案头。

“崇文、建昌、泰和……建中靖国。”赵煦突然读到这个年号时停了下来,“四字年号,倒也少见哦!”

“启禀陛下!”这个年号正是章惇猜测圣意而拟,立即进言道,“当年太宗皇帝即位,便用了太平兴国之年号,意喻继承太祖之志,大兴皇宋伟业。时陛下继位以来,前承绍述之志,后有元符降瑞,俨然已有大宋建业中兴之像,此为建中之意。而靖国乃天下万民所想,为陛下开盛世之始也!”

其实“建中”还有一层隐含之意,也是章惇对赵煦此次改元真实本意的试探。

“好,朕还是比较属意这上‘建中靖国’的,那便安排下去,就从元旦开始改元吧!”

“陛下圣明!老臣这就安排!”

赵煦直接采纳了这个年号,完全印证了章惇的猜测。

新年号的采用,不仅仅只是纪元方式的更改,这还涉及到大赦天下的规模、范围,更是关系了一系统政治方针的调整与变换。

而回到明州的秦刚接到京城传来的最新消息,也一时间愣住了:

“历史还能这样子回到原道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