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8章 用心的都漕 (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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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现在,已经没有奷人的刻意陷害,宗县令却依旧没法摆脱丁忧的命运安排。
其实秦刚却有一点隐隐的后悔之意:“说来上回在义乌探望刘老太太,就觉得她的气色不佳,那时便应该多多关照,再请些好医生的。”
李纲却是安慰秦刚:“叫龙制知晓,上回岑知县的确是按龙制安排,派了县里最好的医生去给刘老太太诊断。只是乡里风俗,不见明症,都不以为病。医生给开了滋补养气的药,这老太太又因为担心花钱太多,只吃了几副便停了药,之后突发病症,却也来不及救治了。”
父母去世,官员必须回乡丁忧,在宋时已为成律。而且如果有官员为了贪恋官位,匿丧不报,一旦被发现或被举报,轻则免官,重则还会勒令自尽。
秦刚一开始还曾想过后世所知的“夺情”,也就是上司以其职责重要、不可缺少为理由,从而下令免除官员的丁忧。
在问了李纲之后才知,虽然的确也有“夺情”之说,但是极少有人应用。一是此时的整体认知都还是“孝”字当头,极少有重要性能压得过“孝”的重要官位职务;二便就是宗泽的官位低下,从未有过这些低级官员“夺情”的先例;三是宗泽自己更是一个极重孝道之人,即使秦刚想夺情,估计其本人也也不太可能接受。
“天意如此吧!”秦刚叹息一声,又道,“我现在也知道这宗汝霖的脾气,义乌那里我就不方便去了,还是由伯纪你代我撰副挽联、再备份唁礼去一趟吧。去时转告汝霖,让他安心丁忧,待得服除再说。”
李纲自是领命而出。
秦刚想起了最初所议之事,想了想后再对留下的两人说道:“这个蔡京,非同常人。你们二人,一个在杭州的市舶务中免不了要与他接触,一个是在两浙整个商贸事务中绕不开他。现在的表面上,他在与我交好,但实际做事,必须要留有三分余地,再提起十二分的注意,千万莫被他给圈了进去!”
胡衍与谈建自是言称晓得了!
话是这么说,可是蔡京就任之后,其刻意表现出来的对秦刚示好的态度,却着实让胡衍暗自腹诽:“大哥是不是小心过头了么?如今苏相公在朝,海事院又屡在圣心,这蔡京又是一个京城里待不不去的外放官,对于我们还是不奉迎讨好为主吗?哪里须得小心他呢!”
杭州的市舶务,之前受限于胡宗哲的刻意为难,一直没能开得出来,现在蔡京到了之后,大笔一挥,一切放行。
此时的海船可以直接开进杭州城外的港口,再与钱塘江的河运以及江南运河相通。所以,即使是明州的海贸再怎么发展,也取代不了杭州这里应有的地位。更何况,此时杭州经济繁盛,纺织、印刷、酿酒、造纸等百业发达,同时也是两浙人口最多的州城,还是有大量的海商倾向于直接将货物运到杭州进行交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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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杭州市舶务开设之初,胡衍必须得经常亲自过去,以确定一些重要的工作安排与事务决定。
蔡京的消息非常地灵通,像胡衍这个从高邮之初就随着秦刚入京,之后又到西北,再回到两浙的生死兄弟,早就落入到了他的重点关注之中。
而且,在老谋深算的蔡都漕的眼睛里,胡衍无疑更是重中之重。
杭州市舶务的办事衙门选在了城南龙山门内,这里不仅仅地价会便宜许多,更主要的原因还是因为龙山门外便就是钱塘江,那里扩建出来的码头如今停满了过来抽解的商船,更是看得出杭州市舶务开设之后的必要性。
从市舶务这里就能看到不远处的六和塔,忙完事务的胡衍听得杭州这里的官吏讲:这六和塔是先前的吴越王钱弘俶为镇压汹涌的钱塘潮水所建,取自天地四方并称“六合”之名,在塔下还建有六和寺,寺中的香火很是灵验。
涩川香是四个月前怀的身孕,这也是胡衍的第一次要做父亲,不用说,他自然是希望头胎便能为自己生一个儿子。所以,在听到说六和寺的香火很灵验时,他不由地心念一动,便让那官吏带自己去瞧上一瞧。
寺和塔都修建在钱塘江边的山坡上,沿着台阶上山,远望高塔有拔地参天之势,待得走近进了寺庙山门,只觉此时所见的六和塔庄严而又雄伟,令人心生敬畏之心。
寺里的僧人知道来的人是官员,不敢怠慢,引着几人进了主殿敬香礼佛,再许了愿,胡衍自然是施舍了大笔的银钱,让僧人激动不已。
“胡提举,这六和寺的素斋向来有名,下官来之前就已经着人进行了安排,眼下也是到了用膳的时间,便请赏脸去品尝品尝。”便是那个建议胡衍过来的官吏,原本在两浙转运使司里做事,因为原先就负责与市舶相关的业务而一并转来任职。
胡衍瞥了瞥他,于是便明白了今天这事是事先有安排的。不过,自从他从沧州开始,身边就不缺这样的用心者,他也都习惯了。
待进了寺庙里专门精心安排的用餐厢房,刚刚坐下,还未等到上菜之时,突然就听得外面突然传来了一声响亮的嗓音:“六和素斋,每日一桌。我今日虽然来得晚了,却听说是被胡提举给订了去,不知道我这里想凑过来,会不会不方便呢?”
胡衍听得声音有点熟悉,抬头一看,只见一个中年士者,虽然只是身着青衣小帽,但却掩盖不住一股不凡的气度,此时手摇一柄描金小扇,潇潇洒洒地走了进来。
此人,不是蔡京是谁!
胡衍连忙站起身来,笑着说道:“我也只是衙所就在附近,近水楼台先得月罢了,却是无心抢了蔡都漕的席面,蔡都漕要是愿意并席,着实是下官的荣兴,请坐请坐!”
“哎!我与徐之便就是忘年之交,一直是以兄弟相称。胡提举又是徐之的兄弟,那我也就仗着年齿稍长,叫你一声沧海贤弟了,你也直接叫我表字元长为好,切莫生分了!”蔡京却是笑眯眯地一把拉起胡衍的手,那副亲热的举动,竟然也是让胡衍的心头一阵阵地感动。
“元长兄有命,小弟莫敢不从。我来此尝这素斋也是偶然,正愁没有好友相聚。元长兄是不是还有朋友?一并请来入席吧!”
“沧海贤弟也是个爽快之人。”蔡京拍了拍手,就站在厢房的门口,侧过身子招了招手对那边说:“也算是你们的运气实在是好,今天不仅能混上了这顿素斋,还能见得了胡提举!”
门口很快便出现了一老一少两人,老的年纪约摸五十多岁,少的大约二十五六岁的模样,穿的衣服都是光鲜富贵的模样,但就是有一股让人说不出的土气及不协调之感。
还没等到胡衍细细体会,蔡京带着那两人已经踱到了桌前,胡衍连忙要让蔡京上座。
可蔡京却是不由分说地将胡衍按在了上座,自己就在他的旁边坐下,再招呼那两人坐在下首,笑道:“这顿素斋宴,可是我们来蹭了沧海贤弟的,所以得要这么坐才妥当。”
胡衍想了想,也就没再坚持。
“不过,正是因为有了沧海贤弟的面子才有这顿素斋。”蔡京却是用合起来的扇柄指了指那两个人,“所以这桌子席,那却是要你们俩个去把账给付了的啊!”
“那是那是。”那两人头如捣蒜一般地应承着。
胡衍这时却发现,早先带他过来的那个市舶务小吏已经不声不响地退下去了,在这厢房里面,也就剩下了他与蔡京那边的三人,于是心里顿时清楚:这哪里是什么偶遇?不就是这蔡京刻意安排的嘛!
不过这番操作倒也安排得细致无比,不去细想还未必感觉得出来,所以,他也不会点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