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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终,童贯便再也不提出海的事情了,而且还直接对赵驷讲明:“东南水师,治军有千里兄在,童某何须担心。监军每旬之奏报,悉由千里兄酌情撰之。咱家就不留在明州添乱了,索性就将行署迁去杭州,安心做我的观察使好啦!”

童贯要去杭州,不仅仅因为那里比明州更加繁盛安逸,还因为有他的一个老朋友——胡衍。

胡衍目前大多数时间都在杭州,除了杭州市舶务的业务确实是与日俱增、非常重要之外,他在杭州龙山别院这里也是乐不思蜀——那个叫司琴的使女毕竟是苏州那里专业调教出来的,其独有的琴棋书画修养与歌舞擅长,这都是胡衍之前从未在同一个女子身上所遇见过。即使他体验过像涩川香这样温柔的倭女,却仍然无法拒绝江南才女的别样风情。

涩川香自从为他生下一个儿子之后,便一心一意地留在明州哺育孩子,她原本就是妾室,生了儿子,便就有了立足的资本,再加上倭国的传统习惯,她也不可能对于胡衍在杭州的行为有任何的干涉或不满。

胡衍则在龙山别院里盛情招待了童观使。

由于负责安排宴席的是朱冲父子俩,一起参加的,还有欣然前来的蔡都漕蔡京。

说起来,蔡京却是这一次才正式地结识童贯。一来,童贯在去西北之前,虽得皇帝身边的宠信,但却是一个不会引起重臣们注意的宦官。而在童贯之后立下诸多军功时又是人西北。直到这次好不容易回京的时候,蔡京又已提前离开了京城,这便就一直未得以谋面。

这次见面,蔡京则是非常地热情,频频举杯对童贯道:“尊师李忠敏【注:是指李宪,其死后得赵煦累谥为“忠敏”】能恢斥疆土,降其渠率,又能置阵行师,大有名将风烈。然,今日之童观使却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收青唐、复陇右、威震西北、拓土千里,诚为千年未见之帅才也!”

童贯却是赶紧回礼道:“蔡学士谬赞,童贯诚惶诚恐。军事之得,全赖圣上英明,决策于千里之外,又有将士用命,奋勇于沙场建功。要论及对朝廷之贡献,童贯难及蔡学士的十之一二,惭愧惭愧!”

这两人开启了马屁互吹的节奏,一旁的朱氏父子立即开足马力立即赶上,同时也不忘了顺便再带上胡衍。反正拍两个人也是拍,拍三个人也是拍,更主要是的是,雨露均沾之后,再肉麻的马屁都不再显得难以接受了。

听说童贯将观察使行署迁来了杭州,蔡京先是拍着胸脯说,可以直接安排在州衙那里,一切应用开支都由他来负责。

而胡衍也对童贯提到,他目前一人住在这龙山别院,也就只占了一个院落,空着的院落还有好几个,不如邀请他搬来同住甚好。

而朱冲父子更是求之不得,立即表示,马上就会安排人整理出一个僻静的院落,日常用品、婢女帮佣,一应俱全,童观使只需要直接入住就可以了。

童贯却是喜道:“非为其他,住在这里,只要沧海兄弟莫怪童某有事时时过来打扰就好!”

胡衍哈哈笑道:“胡某求之不得!”

朱冲今天还特意请了一支歌舞班子来给酒宴助兴,而且这支班子并不是杭州本地的,是他从老家苏州请来的,领衔的女子艺名叫作“白小小”,其唱歌之声软糯无比,舞蹈时的身子更是每一分每一寸都展示出说不尽的柔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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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朱冲提前知道这次的招待对象是京城来的童贯,居然还能被他想办法打听到了这童观使的爱好:童贯是成年之后净的身,所以不仅面上保留有胡须,而且平时也极爱看歌舞。

而他寻来的这支歌舞班子,尤其是白小小的媚态表演,竟是将蔡京、胡衍二人,也是看得有些神不守舍,整个酒宴的气氛由此开始不断地高涨。

在朱冲的眼神示意下,白小小在表演之后,便乖巧地来到童贯的身边跪下后侍候着敬酒添茶,而另外的两名主演也分别坐到了蔡京与胡衍的身边。而其余的歌女们,则各有分布地分别围坐在三人的周围,开始根据每个人不同的爱好,进行一些针对性的表演:

童观使的兴趣还是在吴侬软语式的曲调演唱,白小小此时便就坐在距离他不足一臂之处,在两边的乐手伴奏下,低声的演唱则更多了几分醉人心肺的妩媚味道。

另一边,蔡京左右各有一位歌女直接为其夹取食物、并喂其饮酒;而胡衍的面前,则有舞娘如蛇一般扭动着腰肢,为他单独表演着一对一的近身舞蹈。

朱冲与儿子朱勔早就已经让之前随侍的下人都下去不要再进来,而改由他们两人亲自担任起了里里外外的服侍照料工作。

此时,这座树荫掩映下的别院正厅,不再有其他人等可以进来。

于是乎,厅中的三人越发地放浪形骸了,歌女们独特的娇软嬉笑声,悠扬曲折的丝弦乐声、不时可以听着的婉转演唱声,还有一些明显就是三人之间低沉的相互交流声,外加上一阵阵的各种花香、脂粉香,以及浓郁的好酒酒香,迅速弥漫在了整个厅堂之中,并让这里的气氛变得越来越暧昧。

在这温柔乡中,却有一个难得清醒之人:胡衍。

胡衍之前已经接到了秦刚的密信提醒。不过,对于结交童贯这件事,他觉得自己应该有着与别人不一样的优势:

首先,他认为自己足够了解童贯。当年从开始谋划攻取青唐起,他便开始与童贯朝夕相处了数月之久,包括到之后正式开战,那时的童贯,进攻全赖王厚赵驷的指挥,他基本插不上话,但是在后勤与胡衍的配合中,还是能够说得上几句话。因此,胡衍认为,他与童贯之间的关系,自然要比与赵驷他们亲近得多,也不是其它寻常人可以相比的。

其次,胡衍却是有点腹诽秦刚做事有点双重标准:当年这个童贯,可是他相当地重视并刻意进行了结交,无论是在京城里的逢年过节时的送礼,包括在攻打青唐前在高邮的特意关照。当时他可是觉得秦刚这么看着一个宦官真有点看不懂。

而且,听说着这次童贯从京城过来时,又在高邮待过两天,大哥秦刚也对他视之甚重。那么,为何他自己可以如此地做,把与童贯之间的人情关系拉得如此密切;但是到了明州与杭州这里,却是要求自己要与童贯相处的过程中扮黑脸呢?

最后,胡衍还特意想到了一个最有说服力的理由:

既然大哥认为这个童贯如此重要,目前他还拿着皇命明明白白地介入到海事院内部,那么与其把他关在门外不理不睬,还不如对其委以虚蛇,表面上做成极好的相互关系,这不就是兵法上所讲的“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么?

所以,他专门对此详细地写了一封长信给秦刚,坚持提出了自己的看法与观点。没几天得到了大哥的回信,信中只有三个字:“可!谨慎!”

所以,这才有了这一次对童贯的盛情招待与入住相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