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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理有据,毫无漏洞可钻。

事是这么个事,情况是这么个情况,可性质,却不是这个性质。

所有人看赟乘泰的目光都变了,包括天子,包括文德,所有人都觉着这老家伙疯了!

其实这一番话说的很有道理,齐烨也好,抱刀司也罢,不是无缘无故的抓人,罪状都宣读了。

既然有罪,为什么不能抓?

如果是抱刀司抓,那么就和齐烨没关系。

退一步来讲,就算是齐烨狗拿耗子多管闲事抓了太仆寺的官员,那他最多就是个逾权,是过,而非罪,他本来就是京兆府官员,还是司律主事,插科打诨胡搅蛮缠的话,也能和司法权沾点边儿。

话说回来,瞎子都看出来了天子为什么震怒,和抓谁无关,和抓的这群人有罪没罪也无关,而是在哪抓,当着什么人的面抓,又打了谁的脸,还是接连啪啪啪的打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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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子,彻底下不来台了。

皇权的威严,接二连三的被挑衅着。

现在已经不是处理不处理齐烨的事了,而是要连赟乘泰一起收拾。

即便是从龙老臣,即便私交再好,现在是宫外,是当着群臣的面,如果天子不连赟乘泰一起收拾了,他这个皇帝,那真的是下不来台了,皇帝威严,不说荡然无存,至少也是大丢颜面。

“赟乘泰,你当真以为,朕,缺不了你这户部尚书?”

“老臣不敢。”

赟乘泰的面容带着几分苦涩:“当年竹山论道时,老臣便说过,何德何能哪能担当大任,竹山之诺,老臣…”

赟乘泰直勾勾的望着天子,语气莫名:“老臣,一日不敢忘却。”

“竹山”二字一出,不少臣子神情微动,天子则是怒容一滞,脸上浮现几分不自然的尴尬之色,胸中的怒火,也顿时消了个五六成。

天子沉默了,脸上露出几分回忆之色,夹杂着莫名的情绪,这种情绪也包含着某种苦楚。

谁也不知道天子在想着什么,反正大部分臣子都不知道。

不过倒是有些老臣知道“竹山”,所谓竹山,是距离京中不远的一处山庄,山庄后面有一片竹林,雅称竹山,这处山庄在前朝时也属于康家名下。

康止戈造反的起点,其实就在竹山。

前朝天子忌惮康止戈军中威名,既是听信小人谗言,也是本就心胸狭窄,随即开始打压康止戈,先是一点一点收回兵权,紧接着令人散播对康止戈不利的谣言等等,欲将老六置于死地。

最关键的节点,就是在竹山那个阶段,康止戈本欲直接上书请辞了,谁知前朝皇帝派了内侍到了竹山,叫康止戈在竹山中闭门待参,说是有人检举揭发康止戈图谋不轨,朝廷正在查证。

也就是在这个阶段,不少与康止戈关系不错的军中将领和文臣过来劝说,劝说老六速速离京回西关,并且有钱出钱有力出力,让他赶紧跑路,所谓朝廷查证,只不过是康止戈在军中死忠的反应,一旦没有过激的行为,那么便会以莫须有的罪名弄死老六。

劝说康止戈的人其实并不多,都是患难见真情的,其中就包括了赟乘泰。

赟乘泰在竹山待的最久,与康老六二人秉烛夜谈。

最终,康老六说不如造反,干他娘的,本就有许多世家明里暗里找过他,想要利用他在军中的威望推翻前朝。

赟乘泰连连点头,没错,精神点,别丢份儿,好样的。

要知道赟乘泰的影响力也不俗,老六大喜过望,那咱就干呗?

赟乘泰说,干不干的,咱先别说,我就问你一句话,倘若在世家的帮助下造反成功,你老六登基为帝,新朝与前朝有何区别?

康老六哈哈大笑着,狂笑着,说了很多,很多很多。

若是登基,必当勤政爱民,必当广纳贤才、善言,必当…必当…必当…必当…

这必登必当了好多必当,最终,康老六要赟乘泰帮助他,帮助他一起造反,有朝一日登基为帝,奉为上卿并授予户部尚书之职掌管天下钱粮。

赟乘泰说户部尚书就算了,他没这个能耐,只是有一个要求,一个小小的要求。

老六问他,什么要求。

老赟答曰,世家把控朝堂非一日之弊,不求老六嫉恶如仇对贪官污吏绝不姑息,只求他日有正直之士匡扶正义时,莫要遭受打压,莫要寒了忠臣义士的心。

说白了,就是可以放过坏人,但是不要害了好人,只有这一个要求,只有这么唯一一个要求,无论是什么原因,无论顾忌了什么,无论有再多的理由,都不要去这么做。

老六肯定答应啊,非但答应,还拍着胸脯保证。

“齐烨,押至大殿之外,诸臣…”

天子无声的叹息了一口,再不去看赟乘泰,转过身,走向宫中:“上朝。”

或许这也是齐烨对朝堂最大的误解,满朝文武,自然有十恶不赦之人,反之,也有心怀正义之人,若不然,这新朝也不会维持了这么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