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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融把头扭回来,先打量一番这个老头,然后才回答:“卫兵言说,除高丞相外,其余先生,不排座次。”

老头微笑:“是也,然老夫年事已高,耳目不如年轻时好使了,日常便习惯的坐在这一处,小友不如行个方便,将这席位,让与老夫?”

说着让,但他这语气,慢悠悠的,很欠打。

拿年龄压人,除非混到了屈云灭那个阶层,不然一压一个准,哪怕萧融,也不能直截了当的说我不管、我就不尊老爱幼,他敢说,那些抱团的文人就能用唾沫把他淹死。

但,这不代表萧融就要忍气吞声了。

盯着老头,他蓦然一笑。

没想到他还笑得出来,老头一愣,然后就看见,萧融深吸一口气,突然捂住胸口,接着,用力的咳了起来。

“老先生说的是,咳咳,老先生身体不好,晚辈咳咳、自当让位,左右晚辈的弱症,咳咳咳……已是好不了了,也不知有多少时日好活,与晚辈相比,还是老先生能为大王效力的时候多啊,这席位,自当让与老先生,咳咳咳咳!”

说着,他踉跄起身,然后又是一个猛咳,把自己摔了回去。

靠着椅背,萧融一脸虚弱至极的模样,突然,他扭过头,用不怎么大,但可以保证所有人都听到的音量说道:“还不快快将我搀扶起来,好让老先生坐在这他最钟爱的席位上!”

老头:“…………”你他娘——他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老弱病残,他不过就是用了个老,萧融倒好,弱病残,全用上了!

所有人都看了过来,简峤更是惊愕不已,不明白刚才还好好的,怎么一转眼萧融就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了。

他刚要着急的过去,就见那个老头满脸通红,这辈子都没这么丢人过,连那些幕僚都狐疑的看着他,怀疑是他做的太过了,老头败走,萧融又用力咳了几声,等没人看自己了,他勾起唇角,舒舒服服的坐正,等着会议开始。

简峤:“…………”

居然不相信萧先生自己能搞定,我有罪。*

等屈云灭来了,刚刚的闹剧就没人在意了,大家就益州的情况开始讨论起来。

萧融基本不吭声,因为他意识到,自己根本不了解屈云灭,上回能全身而退,靠的是急智和幸运,谁知道杀人如麻的屈云灭,居然还挺大度的,别人骂了他,他也能忍下来。

可他不能次次都靠幸运吧,所以,他最好先了解一下情况再说。

益州的事也不算太重要,毕竟它只是个幌子,处理的好、能加一点分,处理不好、也没什么人在意。

最直接的证据,就是不管这群人怎么讨论,萧融的身体都没反应,不难受也不好受,足以证明这事影响不到屈云灭的气运。

文臣武将都在叽叽喳喳,萧融耐着性子听了一会儿,发现全是废话,那群幕僚就是这么混日子,根本不出主意,只长吁短叹,感慨镇北军的不容易、百姓的不容易、还有鲜卑人有多缺德。

萧融听的嘴角直抽,如果屈云灭之前杀的都是这样的人,那他倒是有些理解屈云灭了。

本以为这场会议就是个乐子,萧融都开始走神犯困了,而在他打瞌睡的时候,会议气氛突然转了一个弯。

让萧融回过神的,是安静下来的宫室,其他人都不说话了,就剩下一个特别激进的声音在分析。

萧融意外的看过去,发现对方年纪二十多,肢体语言特别丰富,他激动的对着屈云灭,说他太过冲动,空有一身蛮力,益州动乱,其实都是他的错,是他治下不严、也是他过于残暴,杀了大部分的益州土族,却没有留人在那边治理,最终导致剩余土族愤恨之下联络了鲜卑人,并将沈黎郡和江阳郡作为了他们复仇的祭品。

萧融听得整个人都愣住了,这世上,居然还有比他更勇的人吗?

其实萧融还错过了一段,一开始这人也没这么激进,是屈云灭死性不改,他的言语才越来越尖锐,屈云灭之前还会回答他的问题,现在他不回答了,就这么沉默的盯着他。

在场人,除了萧融,基本都知道会发生什么。

但他们谁也没吭声,因为这不是第一次了,这个人就是这么直来直去,他早晚要死在他那张嘴上,之前他能活下来,是高先生救了他,可后来连高先生都摇头,放弃了。

终于,这人突破了屈云灭的临界点,屈云灭霍然起身,怒气冲冲的拂袖:“你口口声声将益州之乱归结在本王身上,殊不知,没有本王,便没有益州!多说无益,既然你已经认定本王便是罪魁祸首,想来你也不愿再继续留在雁门郡了,来人!把他推出去,斩首!”

萧融呆呆的看着这一幕,他本来没想管的,毕竟他刚来,对这里情况不熟悉,但很快,他就不得不管了。

心脏砰砰砰的猛烈跳动起来,但这可不是恋爱时的心跳加速,而是心脏快爆炸的那种加速,萧融倒抽一口冷气,浑身血液好像都烧起来了,他猛地起身,都眼冒金星了,还要大喊出声。

“不可!”

“大王不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