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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量守恒定律在哪都适用,如果说历史上有一万个聪明人,那就有一万个蠢人,前者给大家提供热血沸腾、肾上腺素飙升的诡谲争锋,后者给大家提供三观尽碎、心想这种人是怎么活这么大的顶级笑料。……

金陵的治安情况比淮阴城好一点,最起码这边没有问都不问就让他进去,虽说这边的守城兵对他也是恭恭敬敬的,讨要文书的时候都不敢大声一点,还提前跟他说明了,只是看一看,不是怀疑他的身份。

萧融:“……”

他看向一旁的阿树,后者会意,从包袱里拿出了萧融的文书与符节,这都是新鲜出炉的,以前印着萧容二字的文书在他出了新安之后,他就找了个县令替换了一份,还多花了点钱,把名字改成了自己的,至于如今这一份,这上面盖着镇北王的大印,比那份盖着县令印章的不知道多了多少含金量。

至于符节,这也是临时赶制出来的,以前都没有陈留尹这个职位,他们这帮人也不知道尹的符节长什么样,最后干脆萧融拍板,不管别的地方什么样,反正他们要自创一个,以后不管谁当陈留尹,都用这种符节了。

至于会不会被人笑话的问题,没听说过胜者为王败者寇吗?等他们成了正统,哪怕他们在符节上印一只圣甲虫上去,其他人也只能捏着鼻子的说好看。……

接过这陌生的符节,守城兵正迷惑这到底是什么官职的时候,他听到萧融坐在马背上,不卑不亢的对自己说道:“劳烦通禀一声,陈留尹萧融携镇北王之亲笔书信,前来拜见陛下与大司马。”

守城兵一开始还没明白过来陈留尹是个什么东西,难不成这位公子叫陈留尹?

等他想起来前些日子闹得满城风雨的镇北王迁都一事,啪嗒,他手里的符节掉地上了。

萧融:“……”

这符节上面的字都是用金子刻的,不便宜呢!

在萧融谴责的目光中,守城兵哆哆嗦嗦的把符节捡起来,然后一边紧张的道歉,一边后退去找自己的上官了。

接下来,上官去找上官,就这么一路传递,终于,这消息传进了南雍皇宫。

孙仁栾正带着众官员开会,一听说萧融来了,他们先是沉默一瞬,然后就跟水开了一样,整个宫廷都沸腾起来。

镇北王迁都已经有半个多月了,金陵的官员们从一开始绝对不可以接受,到现在已经差不多麻木了,毕竟他们再生气、也不过就是无能狂怒,再激烈讨论,最后发现自己就是讨论了个寂寞。

因为他们不敢先开战,尤其是这种节骨眼上,屈云灭的大军都多久没动过了,屈云灭训练他们这么多时日,为的就是攻打别人,他们可不想成了鲜卑人的替死鬼。

不管打仗还是谈判,玩的其实就是心理战,兵法书里也无一例外,讲的都是如何扰乱对手的心神,至于补给怎么补、战线怎么缩短,这个不用教,几乎所有将领心里都有一杆秤。

在这一点上孙仁栾就表现得比较好,他深知此时不是南北开战的时候,所以他一点都不慌。得知萧融过来,还带着镇北王的亲笔信,这些刚安静了一段时日的官员就又开始紧张和害怕,孙仁栾虽然也有些诧异,但他猜得到,萧融应该不是给他们带来坏消息的。

淮水之北的探子来报,屈云灭如今正轰轰烈烈的建设陈留,种种行为匪夷所思,他和这个名叫萧融的士人走得非常近,两人有时还会一起出去喝茶。

跟其他了解屈云灭的人一样,孙仁栾也认为屈云灭的变化绝对不是来自于他自身,而是来自于外部的影响,本来对于萧融这个人,孙仁栾保持着最高的警惕心,因为不管怎么看,能把屈云灭影响到今日这个地步的,都只有他一个人。

但他居然来金陵了。

还是一个人来的?身边就有几十个护卫,外加一个完全没有名气的小将,是真小将啊,听底下人回报,看起来连弱冠的年纪还没到。

这就搞得孙仁栾十分诧异,在镇北王刚刚迁都之际,虞绍承带兵叛逃之后,南北关系其实十分紧张,在这个时候屈云灭居然派这位陈留尹独自到金陵来,还不给他派足够的兵马保护他,他就不怕这位陈留尹出什么意外吗?

他觉得有哪里不对,事出反常必有妖,一定有他不知道的原因在里面。

孙仁栾立刻召开紧急会议,把这群在他看来有一半都是酒囊饭袋的官员请出去,然后留下自己的亲信,还有一部分德高望重的大官,羊藏义也在其中。

这群人嘀嘀咕咕商量了半天,萧融还没真的进宫,他们的CPU已经快烧起来了,结果却还是跟以前一样,商量也是白商量,不让萧融进来,他们根本不知道萧融究竟是来做什么的。

于是,在城外待了足足半个时辰,终于有人来接待他们了,还不是接他们入宫,而是要接他们去临时安排的落脚处,至于什么时候进宫,这要等大司马的安排。

如今是夏日,城外也没什么可以乘凉的地方,他们这二十几人就一直在城门口晒着,自从萧融说破了自己的身份,守城兵突然就多了,他们也不让萧融等人进去等着,就这么紧张的盯着他们。

所以接待的人过来时,张别知毫无意外的发火了。

“这就是金陵的待客之道吗!将远道而来的客人关在城外不让进去,烈日晒得大家头昏脑涨!你们这是故意怠慢我们,怠慢我们,就等于怠慢镇北王!”

接待的人冷汗都快下来了,他擦擦额头,小声解释:“本官也是刚接到的消息……”

张别知:“什么本官,你是下官!别以为我什么都不懂,我们的陈留尹跟你们金陵尹是同一级别的!”

之前萧融都没管他,这时候他突然重重的咳嗽了一声。

拜昨晚所赐,张别知的脊背瞬间一僵,他条件反射的就补充了一句:“况且还有本将军在这,什么文官都越不过本将军去!”

萧融:“……”

有点夸张,但就这么凑合着吧。

来接待的人官位确实不高,他是金陵的从事中郎,虽说是个能上朝面见陛下的官职,但这样的从事中郎金陵还有几十个。

他被派出来,也就是出来扛雷的。

张别知一看就是那种没什么文化的武夫,被他站在城门这里一通骂,对方的脸色也挂不住了,可他还不敢惹张别知,他又没见过镇北军什么样,只知道传言中的镇北军可是从来都不惧杀人,他怕对方真的对自己动手。

好在这一行人不是都那么不讲道理,那位陈留尹就很温柔,他劝张别知不要再说了,却被张别知瞪了一眼,然后像是不愿意和萧融有什么牵扯一般,他气鼓鼓的走向了后面。

接下来就一直都是这位陈留尹跟他说话,刚看到这位陈留尹长什么样的时候,这人差点以为自己出现幻觉了。

这也太好看了吧!

哎呦呦,看他额头上的薄汗,还有带着不健康红晕的脸颊,再加上他这有气无力的说话声,妈呀,连他们金陵第一公子都要比下去了!

刚刚张别知说了那么多,他都没觉得把客人晒在这有什么问题,如今他不这么想了,怎么能让这样俊秀的公子在这受苦呢!

于是他赶紧带萧融等人前去休息,萧融听着他关心自己的身体,只淡淡的笑了笑,然后说了一句经典台词:“老毛病了,不打紧的。”

听得对方更加心疼了。

萧融就借着这个机会跟这人打听宫里的情况,虽说对方没有什么都说,但言语之间还是会泄露出来一点侧面消息,比如宫里不接见他是因为讨论的很激烈,比如今日他来的不巧,今日陛下没有上朝,所以不能立刻就让他入宫。

皇帝想见大臣难道还需要准备什么吗,不都是大臣沐浴更衣,哪有让皇帝费劲的道理。

但这位小皇帝是个傀儡,孙仁栾一面架空他一面又缺不了他,就导致萧融不能用自己记忆中的皇宫来套用这一个。

而且萧融也分不清究竟是因为他们真的没想好,还是因为他们想继续晾着自己,所以才不见自己。

罢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既然一时半会儿进不了宫了,萧融就决定先睡一觉,本来他就不怎么舒服,如今又活活晒了半个时辰,他都感觉自己快中暑了,还是赶紧休息休息吧。

他睡下了,张别知因为金陵人的态度正在生气当中,倒是不怎么困,阿树守在萧融身边,一是为了保护他,二是为了盯着他,看他会不会又像以前那样突然发热。

闹腾了一路,到了午后全都安静了下来,而谁也没注意到,在大家都在休息的时候,一个护卫从房间里偷偷的跑了出去,他也没跑太远,就是把袖子里藏的一封书信放在了某个当铺前面,没一会儿,那封书信就被人取走,而且快马加鞭的送向了北扬州。

南雍能在陈留安插探子,屈云灭自然也能在金陵安插探子,他从来不提是因为这些人似乎都没什么用,他派这些人来金陵是为了盯着金陵大军的动向,然而他们真是太能蹲了,居然一连好几年一点地方都没挪过。这就导致他派去的探子也闲得要命,能得到这么一个送信的差事,他们还挺高兴的。

屈云灭没有去北扬州的驻军之地,而是在码头附近待了下来,从萧融走了他就觉得心神不宁,十分后悔为什么要答应让他独自前往,他以后真的不能再这么好说话了。……

正在屋子里来回踱步的时候,外面的卫兵告诉他,金陵那边的书信到了。